清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六ri寅时,即公元1875年1月13ri凌晨五点钟左右,这是冬季黎明前最寒冷最黑暗的时刻,醇亲王奕譞年仅四岁半的阿哥即他的独生子载湉,在nai妈怀抱中乘坐十六人抬大轿穿过重重宫门与冬季凌晨时分那重重冰冷的寒雾,进入了紫禁城,最终在养心殿台阶前落轿。
大轿停下,nai妈孙嬷嬷抱着孩子钻出大轿时,被寒风一吹,越发显得面目惊惶,双股战栗,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能下得了大轿?随行太监首领一看不对,赶紧上轿扶持,她这才哆哆嗦嗦地下得轿来,双脚触地,但却显然依旧迈不开步子,就这么紧紧抱着孩子在寒风中打摆子。
的确太难为这位nai妈了!
一个nai妈,还是汉族女子,在这等大阵仗下不紧张死才怪。
事实上nai妈此时心中的惶恐紧张情绪,早已膨胀到极限,正处于某个心理临界点。
挺住,一定要挺住!我怀中可抱着阿哥,不,是当今皇上!
nai妈暗自咬咬牙,一股女xing伟大的母爱,蓦地从这位年青nai妈身体里激荡而起,让她终于神奇地成功突破临界点,重新获得了力量。
行了,走吧,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好阿哥守护好皇上!
nai妈眼前禁不住又飘过怀中这孩子母亲醇亲王福晋哀恳的眼神,脸上的惊恐之se,终于开始一点点被坚定所替代,就这么抱着孩子一步步缓慢而稳定地向养心殿大门走去。
随行太监宫女们见状,禁不住全都暗自大松一口气,因为如果换他们中任何一人,恐怕都没那个勇气来抱nai妈怀中的这个孩子。
金碧辉煌的养心殿里,高烛过半,暗影重重,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各就各位,垂手肃立,安静如死,大气也不敢出,而在养心殿右手边的西暖阁暖屋里,慈禧慈安两宫皇太后身着帝后冠冕,妆奁未褪,一身宫装在烛光中虽依然显得溢彩流光,高贵华丽,但是她们的容颜,此时却全都显得异常苍白憔悴,眼中更是红肿未消,泪痕隐隐,显然这两娘们不仅刚哭过,而且还是一夜未睡,就这么在暖屋内熬了个通宵。
终于要见到嗣皇帝了!
慈安慈禧脑子里虽不约而同闪过这一念头,但却各怀心事。
尤其是慈禧,心事尤为深重。
因为这位即将见面的新皇上,不仅是慈禧刚苦心孤诣力排众议当机立断所立,而且还是她妹妹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外甥。
儿子不到二十岁就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虽令人痛断肝肠,但眼下最至关重要的,还是尽快确立新皇以明确大位名份,而不是为儿子的死,伤心难过。
慈禧此刻伤心归伤心,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现在儿子已经去了,儿媳肚子里的骨血,就绝不能留!
虽然这骨血是自己亲生儿子的,虽然这骨血是男是女还两说,但万一是阿哥呢?
慈禧深知,如果儿媳将来生了个阿哥?就一定会严重威胁到自己现在处心积虑所立的这位外甥的皇位,而一旦外甥皇位不保?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这里面不仅牵涉到皇权的争夺,更可怕的,还有她和那位儿媳间的关系,早已恶劣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慈禧相信,如果真有孙儿登基儿媳称后的那一天?那么大清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就会变成儿媳,而到那时候,自己这个婆婆这个太皇太后不仅会失去现有的一切,恐怕连身家xing命也难以保全!
绝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一定要防患于未然把这一潜在危机扼杀!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把小外甥载湉继嗣过来扶上皇位以确立自己皇太后名份再说,至于儿媳肚子里的骨血……
慈禧眼中目光一寒,瞳孔深处隐隐划过一道凶芒,一闪即逝。
淳儿,不是额娘心狠,而是你媳妇不会给额娘活路呀!
更何况国不可一ri无君,而你媳妇肚子里怀的也不一定就是位阿哥呀!
淳儿,额娘这么做,也是为你爱新觉罗氏江山社稷着想呀!
慈禧暗自叹口气,心中有所决断后,禁不住又对儿子生出几许愧疚。
载湉在nai妈怀中进入养心殿的时候,早已进入梦乡。
事实上这小家伙一直就没醒过,从被抱出家门到现在,他就一直在nai妈饱满温暖的胸脯上憨睡,浑然不知清帝国以及他自己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但谁都不知道的是,此时这位沉睡在nai妈怀中名叫爱新觉罗载湉的小家伙,实际上是个妖孽,因为他身体里住着的实际上是位后世二十一世纪草根青年的灵魂。
他叫刘清,男,湖北人,猝然身死于2012年的一场高铁事故,年仅24岁。
刘清发现自己又变成一个刚出生婴儿,一开始当然不大适应,不过当他得知自己现在是亲王府小王爷也就是当世最顶级的官二代富二代后,立马眉开眼笑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并很快就适应过来。
二十一世纪中国啥最遭人羡慕嫉妒恨?当然是官二代富二代!
于是刘清一直都过得很安心,满足,乐不思蜀,现在他已长大到四岁,当然早已不存在不适应问题。
不过他这小王爷官二代富二代的好ri子,此时也在他睡梦中到了头。
养心殿西暖阁暖屋里,nai妈鼓足勇气抱着熟睡中刘清走到两宫皇太后身前站定后,一直紧随其身边的大太监李莲英,赶紧迈着鸡鸭步靠拢过来,而后在慈禧慈安两位太后下意识伸长脖子关注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包裹着目前实际生理年龄只有三岁半大的刘清的小被子一角,顿时一张瘦弱白皙的小脸,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是一张略显瘦削白里透红的小脸,五官jing致而秀美,一看就是美男坯子,此时虽双眼紧闭,但是从那两条月牙状弯而长的黑亮眼睫线中,却不难看出眼皮下一定有双大而明亮的眼眸。小巧的鼻梁,如同一件jing雕细琢的艺术品,鼻孔在一呼一吸间还带着淡淡的nai香。而最惹人怜爱的,是这小家伙此时在睡梦中不知梦到什么好事,唇角时不时动两下,似笑非笑,在唇角边荡起一圈圈若有若无淡淡的小酒窝。
载湉与同治帝载淳原本就是血缘极近的叔伯兄弟,模样自然有七八分相似,所以小家伙酣然入梦的甜美睡相,不仅让人很容易对他心生爱怜不忍打搅他香甜的美梦,而且也让慈禧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刚死的亲生儿子同治帝小时候的模样,原本已经差不多干涸的眼里,顿时又泪如泉涌,当场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不过这娘们的心,只柔软了那么一小会,就迅即冷硬。
“叫醒!”慈禧抹了把眼泪,声音冷涩,翻脸比翻书还快。
慈安闻言虽面露不忍之se,但却也只是一现即逝,更没有出声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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