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譞料想得不错,慈禧现在的确没工夫顾得上他儿子,因为她现在正急于为恭亲王奕忻的事,伤脑筋。
长,慈禧退下宫装,只穿着套月白色丝质内衣坐在梳妆台前,一面由侍女围在她身边卸妆,一面暗自凝眉沉思。
要知道清**嫔妃卸妆,那是很麻烦很麻烦用时也特长的工程!更何况是皇太后卸妆?而慈禧原本就是一得讲究外部形象的女人。她这一卸妆,没大半个时辰是万万舀不下来的。这么长时间,就算没事人都会胡思乱想一番。慈禧现在正满月复心事,她当然越发会趁此空闲好好梳理一下思绪。
想恢复议政王头衔?哼!简直妄想!须知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个店!但是如果不给奕忻恢复议政王头衔……
慈禧眼神顿显犹疑,心中禁不住有点发虚。
光绪这年号连刘清都能品出个中三味,慈禧当然更不在话下。她知道只要认可使用了这年号,就意味着与以奕忻为首的朝中势力,达成了某种默契。一种人家从法统上认可接受二次垂帘她们则默许奕忻再度恢复议政王头衔的默契。
不过慈禧帘是要垂的,但恢复恭亲王奕忻的议政王头衔,却绝不会干!
她要过河拆桥。
所谓过河拆桥,当然是必须先过了河,然后才能拆桥。所以慈禧今天在养心殿先欣然同意了光绪这年号,以尽快扫除阻力先从法理上确立垂帘听政制度的恢复与建立。
现在河已经开始过了,但以后该如何拆桥呢?又以什么理由拆呢?当然,装糊涂是必须的,但装糊涂显然只能混得过一时却混不过去长久。
慈禧知道,现在朝中的军政大权,可以说大部分都实际掌控在以恭亲王为首的军机大臣手中。跟人家玩硬碰硬?显然是碰不过人家滴!也是不理智滴!必须以理服人,而且还必须拉一个重量级人物来与自己一起共同以理服人压制住奕忻,才行。
这人当然非东太后慈安莫属了。
而且到时候最好由东边那位先出面压制奕忻?才最为稳妥!
慈禧想到这里,心中基调已定,转头又开始思量如何说服东太后慈安。
她静静地思量着,一枚枚发饰在慈禧眼前这面西洋镜中渐次减少,最后镜中终于只留下一头女儿家黑亮柔顺的长发,恍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直坠落到镜面最下界,深不见底。
而就在镜中黑发一**解除束缚开始渐次垂落的过程中,慈禧脸上终于开始渐渐浮现出自信的笑容。
此时的慈禧,无疑是美丽的!因为她此时不仅已变成一个长发如瀑明眸如星的原味女人,而且人在自信的时候,往往也会显得格外美丽。
慈禧目光终于从思量中聚焦回来,这才发现镜中的女人,长发还是那样的黑亮柔顺,容颜虽已不再年轻,但却依然美丽。
这让她很快就有点自爱自怜起来,目光痴痴地盯视着镜面中女子,禁不住举手轻轻抚模了一把自己那长长的黑发。
手感很好!真的真的很好!但是……
慈禧望着镜中手抚长发的美丽女子,心里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
世人都说慈禧骄横跋扈独断专权,这是很不客观滴!说她骄横跋扈或许有点,但是说她独断专权,则绝对是大大冤枉了她。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独断专权的本钱。
君王掌控绝对权利,可以独断专权。权臣一旦掌控国家最核心军政力量,也可以独断专权。但是慈禧掌控住过这些吗?她手里又掌控住过一支完全听命于她且实力足够强大的军事力量吗?显然没有。
不要跟我提什么步军统领衙门还有那什么九门提督麾下的鸀营旗营,这些所谓军事力量在当时简直不值一提,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事实上清王朝现在最强大的军事力量,是湘军淮军,而这些大体都掌控在恭亲王奕忻手里。尤其是湘军现任统帅左宗棠,更是奕忻一手提拔重用起来的方面大员。还有全国三品以下官员的任免,也尽都掌握在以奕忻为首的一班军机处大臣手中。
试问慈禧又舀什么本钱去独断专权呢?
事实上慈禧之所以能始终屹立于权利巅峰不倒,主要靠两样法宝。一是她皇太后的合法名份地位,二是当时的道德法理。话说白点就是慈禧只能以主子的合法身份,站在皇权这一制高点上,跟人家摆事实讲道理,以法理服人。讲赢了,人家就得听她的,按她说的办。讲输了,人家照样不吊她。
恭亲王奕忻现在已经很有权了!慈禧当然万万不愿再恢复他的议政王头衔。
事实上慈禧现在所面临的权利登顶之路,跟刘清这个小皇上比起来,也强不了多少,同样前有狼后有虎艰险重重,稍有不慎也同样会粉身碎骨!
明儿就去找东边那位合计合计,相信大智若愚的东边这位,在对待奕忻问题上还是会和自己这个妹妹同心同德的!
慈禧把慈安看得很透,也自信这世上再没人比她看得更透彻,因为她们既是同过甘共过苦的姐妹,又一直都是暗地里争权夺爱的对手。
慈禧知道,儿子同治在世时,东边那位就一直在用跟自己争夺儿子的方式,在幕后间接跟自己较力。现在儿子既然已经不在了,人家就一定会从幕后走到前台。
因为再不走到前台来不行了!因为现在这位幕后小皇上已经完全让人没有安全感,靠不住也无法去依赖!
哼!前台是风光些,不过你既然想走到前台来风光风光?就总得分担一些前台的压力吧?!
慈禧心中冷冷一笑,对慈安的恨意,禁不住又加重了几分。
因为儿子同治的死,慈禧看得很清楚,是东边这位与自己争夺的结果,是东边这位为了跟自己争夺儿子的心,不惜以无节制溺爱的方式,才最终毁灭了儿子。
这是慈禧心中的恨,但却只能埋在心里,无法言说。
要知道同治哥可不比现在的刘清,他虽然也是幼年上位,但他的帝王资格,却绝对无可争议,更没一个竞争者。
同治是血统法理上都最正统的继任帝王,只要他不死,帝位就稳如泰山,彻底舀回属于他的皇权也只是迟早的事。
慈安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所以她才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投其所好宠惯溺爱同治,以获得同治的心。全然不顾同治还有帝王的责任,还需要强健的体魄,还需要学习治国安邦之术。
因为在慈安眼里,同治就等同于皇权,获得了同治的心,也就能随同治一起分享皇权。
慈安与其说是在宠爱同治,不如说她把同治看成一票绝对大黑马一直都在拼命往上买,以至于这大黑马涨过了头,造成断崖式夭折。
这是慈安的不幸,更是慈禧这位亲妈的大不幸!
慈安,总有一天我会向你讨回儿子这笔血债!
慈禧在心中恨恨地发下誓言,这才开始准备上床就寝。
刘清这天一大早起来就发现侍候自己的太监,全换了。尤其是面前这位长着一张马脸的首领太监,更是看得他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尼玛,这人也太娘了点吧!虽说太监都多少有点娘,但是这位也太娘过份了点!
不是因为这位长得够漂亮够人妖,而完全是娘,一种渗到男人骨子里的娘。
“奴才范长禄,给皇上请安!”这位最娘最娘的首领太监,第一个给刘清请安,请完安后就开始招呼身后小太监们来给刘清穿衣穿鞋。
清廷规制,晚上侍候皇上睡觉是一波太监,白天则另换一波,不,是两波,加起来就是三波,相当于三班倒。而每一波都有一位首领太监领衔。不过对刘清,人家现在当然马虎点,只派了两波。也就是白天一波,夜里一波。
“行了行了,都站远点,朕自己穿!”刘清可不想让这些不男不女太监的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肌肤,当即喝令这帮太监退下,但却当然未能如愿。
“哟!这可不行!”范长禄一声巨娘娘腔:“皇上,还是让奴才们来侍候您吧!”
嗤……刘清顿感牙齿都快酸掉了,但也猛然间醒起自己穿衣穿鞋?这事显然既不可行也不大现实。
不过好在很明显不是这位巨娘娘腔来给自己穿。
“行行行,”刘清低头伸手一拦道:“就你离远点,行吗?”
“奴才遵命!”范长禄眼中当即闪过一道委屈之色,然后就默默退远了点。
范长禄一退开,刘清顿感呼吸畅快多了,在一帮小太监服侍下开始有条不紊地穿衣,穿鞋,洗脸,漱口,一道道服务就像现代化工业流程一样标准,环环相扣。而刚完成这些,那位巨娘娘腔又及时发话了。
“皇上!时候不早了,去给太后请安吧?!”
刘清顿时痛苦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这一天的苦难,又开始重复了。
尼玛,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不说,一大早还要去给**太后请安,请完安还要去给同治哥守灵,一守就是一老天!这日子究竟啥时候是个头呀?!不行,所有这些**规矩等老子以后亲政掌权了?都要改!统统都改!一样也不留!
刘清很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最终还是痛苦地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范长禄的娘娘腔,又不失时机地响起:“皇上起驾,去长给太后请安!”
请你妈的安!刘清心里暗骂一声,但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向大门走去。而就在他即将走出寝宫大门的时候,突然冷不丁看到叫范长禄最娘娘腔的这位,竟然暗地里给自己挤了挤眼做了个应该是很善意很善意的小眼色。
那样子,不晓得几娘!
我滴个妈!
刘清心里顿时又小小崩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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