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秋奇怪道:“秀儿,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做什么呢?”
高秀儿涨红了脸,嗫嚅道:“没,没什么。郎君,你忙碌了一天,我,我帮你洗洗脚吧。”
“洗脚?呵呵,那好啊。”刘子秋趁着高秀儿起身的功夫,一把抢过她藏在后面的东西,却是做了一半的小孩衣服,不由一怔,问道,“秀儿,这是替谁家做的?村子里好像没有哪家生娃了吧。”
高秀儿的头恨不得埋到两腿之间,声音比蚊子还小:“外面我帮不上忙,就,就随便做点针线活儿……”
因为时间紧迫,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少,几乎都参与了这项浩大的工程。高秀儿流落在长山村这半年,也是什么活都能干,并非从前在家中时娇生惯养,当然也想出去帮忙。只是她现在突然变得花容月貌,如天仙一般,村民们哪里还舍得让她干半点活。要是弄花了脸,那还得了?
不仅如此,那帮老娘们还很八卦:“秀儿,你这肚子咋还没动静?”
“秀儿,别怕。我看你这又圆又大,肯定好生养,而且指定是个男娃。”
又有人在旁边小声说道:“你们看秀儿走路,分明还没圆过房。”
“呵呵,这你也看得出来?”
“秀儿,你现在病好了,这俊模样大牛肯定……”
这些老娘们虽然没有恶意,但她们口无遮拦,高秀儿听得又羞又臊,终于呆不下去了,赶紧溜回了院子。更主要的是,这些话触动了她的心病。也不知道刘子秋到底是什么意思,总说她年纪太小,其实,她已经不小了啊。
院子里空荡荡的。村民们虽然不让高秀儿干活,但对香草和那两个新买的高丽婢子却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她们也一样在外面忙个不停。
反正闲也是闲着,百无聊赖之际,高秀儿竟鬼使神差地学做起了小孩衣服,结果被刘子秋抓了个现行。
刘子秋看她窘迫的模样,忽然明白了,犹豫了一下,说道:“秀儿,等盐场的事情尘埃落定,我便娶你!”
高秀儿低着头摆弄衣角,嘴里支支吾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却听刘子秋又说道:“不过,咱们可不能急着要孩子。”
“为什么?”高秀儿猛地抬起头来,忽然大羞,又赶紧低了下去。
“这个,这个。”刘子秋发现自己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只得说道,“等以后再告诉你吧。”
不过,能得到刘子秋一句明确的承诺,高秀儿心里已经甜丝丝的。
……
进入冬月,江南的天气也开始转凉。村民们却热情高涨,很早就起来,聚集到村子中央的学堂地基前,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刘子秋却进行了调整。
“三婶、李大叔,你们带上二十个人,去县里向衙门告状,就说杨家不守信用,请官府主持公道。”
“栓子,你继续负责盯杨黑虎的梢。”
“二壮,今天不用砍竹子了。每户抽一丁,开始操练。”
“剩下的人跟着大鹏,完成昨天的工作。”
萧大鹏忽然说道:“大哥,我也要参加操练!”
刘子秋沉声说道:“服从命令!”
操练是在村外的荒地上进行的。全村包括刘子秋在内共七十八户人家,除了几户抽不出丁来以外,每户一丁,组成了一支七十二人的队伍。
刘子秋亲任教官,带着所有人先来了一次越野跑。从村口到江边两个来回,十多里路。村民们长期从事各种劳作,耐力原本极佳,但这样长距离的跑步却从来没有经历过。一趟下来,好多人都气喘吁吁,瘫坐在地上,甚至有**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刘子秋拎起一根竹棍,使劲敲打着赖在地上的村民,大声喊道:“都起来!都起来!谁也不许躺下。走,走两圈!”
过了一刻钟光景,参加操练的村民们终于缓过劲来。刘子秋再次扯起嗓子喊道:“集合!集合!排好队,排好队!”
没有经过训练的村民要排好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又折腾了好半天,这才歪歪扭扭有了一些样子。
“报数!”“一、二、三……七十、七十一。”
在刘子秋的反复纠正下,村民们终于学会了列队和报数,结果却发现,丢了一个人。
“大家看一看,谁没来!”
“哎呀,二壮,二壮怎么不在?”
二壮也姓萧,当然了,他本来姓什么,谁也记不清了,这个萧姓是萧家给他老爹赐的姓。因为他长得比较壮实,刘子秋原先是打算让他做村民护卫队队长的,没想到他却临阵月兑逃。
刘子秋大怒道:“找!不管他躲在哪里,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不,不用找了。”二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我,我在这里。我,我实在跑不动了。”
刘子秋一看,二壮脸色煞白,浑身是汗,确实是累的。周围的村民已经发出一阵哄笑。刘子秋说道:“大家都别笑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二壮能够坚持下来,就值得敬佩,大家应该为他鼓劲才是!”
村民们齐声呐喊,二壮一阵激动,忽然加快了脚步,终于撑完了最后三十步。
刘子秋并不知道这个年代的军队是如何训练和作战的,他只能利用自己在部队里学到的东西,先对他们进行队列和体能训练。至于十八般武艺,那是以后的事情,因为有许多东西,刘子秋自己也不会。
正午的时候,派往城里告状的三婶她们回来了。一进村子,三婶就骂道:“狗官太不像话了,竟然不肯接我们的状子,如果不是我们去的人多,他还要把我们投进大牢。”
刘子秋摆了摆手道:“大家辛苦了,我早知道会这样。”
李大叔不满地说道:“大牛啊,你这不是让我们白跑一趟吗?有这功夫,我们在家可以干不少活呢。”
刘子秋笑道:“如果你们是杨家,会相信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吗?这是做给杨家看的,闹得越凶才越逼真。”
……
栓子在盐官县东城门内一直等到日头偏西,总算看见杨黑虎带着四个随从策马而过。城内不许纵马,杨黑虎也只好牵马缓行,却给栓子跟踪提供了方便。栓子今天进行了另一番化妆,倒没有再引起杨黑虎的注意,他跟着杨黑虎转了两条街,远远的见杨黑虎进了一所宅子。
那宅子看上去普普通,毫不起眼。栓子向周围看了看,发现阿富、阿贵也在附近。三个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正要离开,却见宅子的边门又开了,两个家丁护佑着一辆马车出门向了西。
栓子不敢怠慢,赶紧跟上去。却见马车直出了西城门,扬长而去。可惜栓子他们三个没有车马,想追也追不上了。
“出城向西?向西干什么呢?”刘子秋沉吟半晌,忽然问道,“栓子,你看得真切,旁边护卫的果真是杨黑虎?”
栓子咬了咬牙,说道:“他虽然换了身普通家奴的衣裳,但就是烧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那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再回城的?”
“这个……我们担心城门关了出不来,所以没在那边等,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城。”
刘子秋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四面转一转,看看杨黑虎进的那栋宅子有多大,能住多少人?”
栓子摇了摇头。
刘子秋语重心长地说道:“栓子,盯梢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要有耐心,要动脑筋,要将周围的情况全部模清楚。明天你再去,我等你成功的消息。”
第二天,栓子和阿富、阿贵回来得很晚,不过,带来的消息却详细多了:“杨黑虎仍然进了那处宅子,不大功夫又换了身普通家丁的衣服护着马车向西而去。阿富悄悄潜进那处宅子,发现只住了两个家丁,并无第三个人在。而且这处宅院很小,最多也只能再挤下两三个人罢了……”
刘子秋打断栓子的话,问道:“留在宅子里的两个家丁,你们可曾见过?”
阿富回道:“见过,就是跟在杨黑虎身后的随从。”
刘子秋沉默了一会,点头道:“继续说。”
阿贵说道:“他们两个盯着那处宅院,我一个人蹑着马车,果然见他们又出了西门。后来,我们三个守在西门外,直到城门关闭,也没见他们回来。”
刘子秋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城里那所宅子只是个幌子,杨家在盐官的落脚点根本不在城内,应该在城西的某个地方!”
栓子兴奋道:“大牛哥,明天我们赶着马车再跑一趟,在西门外等他!”
“没必要。杨积善是贵公子,又在盐官这么长时间,住的地方肯定比较奢华。”刘子秋点了点头,说道,“阿富,明天你们四个一起去,看看城西有没有什么大的庄园,应该不会太远,就以三十里为限吧。记住,行动要小心,切不可惊动了里面的人!”
第三天下午,村子里的防御工程基本完成。
篱笆外面糊了厚厚的一层河泥,河泥中掺了糯米汁,变得十分坚固。其实,篱笆已经扎得很牢,之所以要这样,就是为了防止别人使用火攻。
四角的望楼已经竖了起来,昼夜都有村民在上面了望,每个时辰换一班。望楼上还准备了铜锣、旗帜和灯笼,无论白天黑夜,都可以起到指挥和示警的作用。
村里的小学堂稍稍慢了点,因为刘子秋打算建得结实一点。现在只挖好了根基,夯实了土地,备齐了木料,砖瓦还没有买回来。
不过,这样的进度已经让刘子秋十分满意了。他宣布给村民们放半天假。村民们都欢呼起来,尤其那些参加操练的村民。忽然,只听三婶高声喊道:“大牛,大牛,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