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铃铃铃……”电话响了,我挣开晓雪,起身去接电话。
“喂,请问您是哪位?”
“是晓冰吗?!我是你黄叔叔,你爸妈出车祸了!快带晓雪来市医院!……嘟嘟嘟……”电话很快就挂断了。什么?车祸?怎么可能?爸爸以前可是市赛车队的顶级赛车手,爸爸和妈妈就是在爸爸去医院送受伤的队友是认识的。爸爸这么好的车技怎么会出车祸,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
“哥,你怎么了?脸sè好难看,晓雪好怕……”我的样子一定可怕极了,晓雪拉着我衣角的手一直在颤呢。看到晓雪的这个样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能慌。我稳定了一下情绪,努力心平气和地对晓雪说:
“晓雪,你听着,爸妈出了点事,在市医院呢,我们现在要马上赶过去,你快去穿衣服。”
即使我已经很平静地对她说,但晓雪的脸sè却越来越难看,抓着我衣角的手也改成了握着我的手,越握越紧。我知道,她的内心中一定都很害怕。虽然我没有告诉她实情,但对于一个10岁的大姑娘来说,医院是个什么地方,还是应该很清楚的,简而言之,那里充斥着痛苦与死亡。更何况,我们的妈妈是市医院的主治医师,一切就更了解了……
换衣服时,晓雪一直握着我的手不松开,没办法,我只能披着一件外衣,抱着她,就出门了。一路上我们半秒都不敢耽误,可到了医院,爸妈还是已经去了,我们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晓雪看见爸妈的遗体,一下子就冲了过去,可拉着我的手却还是没有松开,她的力气忽然间变得很大,我几乎是被她拉着过去的。我尽力稳住情绪,我不能哭,因为晓雪,如果我也表现得如此脆弱,那晓雪还能依靠谁?她还到哪里去找安全感?可是,我的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拭去两腮的泪水,环视四周,爸爸生前的三个最好的朋友都来了,黄伟杰叔叔,王志叔叔,雷天逸叔叔,我正感觉很奇怪,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就听见黄叔叔说道:
“晓冰,你爸妈走得很快,没有什么痛苦,就是不断叫着你们两兄妹,我知道,他们是放不下你们,你放心,今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兄妹的。不要太难过,你还要照顾晓雪呢。”
“是啊,晓冰,以后我们会照顾你们兄妹的。”王叔叔和雷叔叔也如是说。
我努力擒住眼睛肿的泪水,尽量表现的坚强,牢牢握住晓雪拉着我的手,拉过她,让她靠着我哭。我也很想哭,但却不能哭,这种感觉比哭出来更让人难受,我却要忍住。父亲是一个人来到南丘市创业的,又是独生子,爷爷nǎinǎi也早已去世,而母亲也是独生女,虽是本市人,但是她的亲戚基本上都没什么钱,平时还总见人来向母亲借钱,却从没看见人还钱。我非常清楚,现在我们兄妹能够依靠的只有眼前这三位叔叔了。现在的我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儿,低头看着把头埋在我怀中大哭的晓雪,我知道,今后,我们两人要相依为命了。想到这里,我握住晓雪的手臂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能把晓雪从我身边抢走,我会守护她一辈子,做我妹妹的守护者,直到生命的尽头……
第二天,我带着晓雪看着父母入土为安,整个过程我们都没怎么说话,有的只是晓雪不住的哭泣。泪水在晓雪的脸颊上流淌,我的心却湿漉漉的。从昨天开始,晓雪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几乎从不松开,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松开一小会,还要求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等她,一看不见我就大喊大叫的。我想,她是害怕,害怕失去现在她唯一的这个亲人,害怕我像爸妈那样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但我肯定的是,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晓雪,除非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去陪爸爸妈妈了。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先考杜亦龙先妣王雨轩儿杜晓冰杜晓雪立”,我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墓碑上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从此刻开始,才是现在,还有很长的路需要我们去走。
父母的后事是父亲生前的三个好朋友,我的三个叔叔,帮助cāo办的。葬礼结束后,我和晓雪,还有三个叔叔一起回到了我们曾经的那个家,一切都没有变,变的是,爸爸妈妈不在了,三室一厅的房子倒显得空荡荡了许多。晓雪由于哭了一天,加上没怎么吃饭,显得异常虚弱,一到家黄叔叔就让我们先进房间休息去了,而他们却像是在客厅里讨论着什么,照顾晓雪睡着之后,我趴在房间的门板上听着他们的讨论,我总有一种感觉,他们的这场讨论将会决定我和晓雪的去向。
“关于晓冰和晓雪,咱们是不是要商量一下怎么办?离晓冰成年还有两年,这两年需要有人照顾他们,咱们商量商量有谁照顾他们,也就是他们要住到我们谁家里?”黄叔叔在客厅里对雷叔叔和王叔叔说道。
“爸,妈,我以后会乖乖的,不会再惹你们生气了,你们不要丢下晓雪啊,不要啊,不要~~~哥,哥,哥!哥!啊~~~”看样子晓雪又做恶梦了,我走过去抚了抚她的小脑袋,这是她最喜欢的动作,她享受般的微仰起头,慢慢安静了下来,我又走向了门口。客厅里的声音越来越乱,也越爱越大,好像是吵了起来。
“送他们去福利院,亏你想得出来,王志。咱们三个人哪个人缺钱,还怕养活不了他们两个,更何况,只有两年时间而已。”黄叔叔的斥责声充斥着整个客厅,这里面还充满对我和晓雪的关心。
“那你想怎么办?”王叔叔不耐烦地说道。说起来,王叔叔这个人,是这些人里最不着调的一个,平时心浮气躁,好吃懒做,爱贪小便宜,可父亲就是非要交这个朋友,说什么这样的人靠得住,我至今也没看出来王叔叔哪里可靠。但有一点,我相信父亲……
“我不管怎么办,反正不能送到福利院。”我很理解黄叔叔,因为他还有一个14岁的女儿——黄雨婷,再接我们过去实在是不方便,苏虹阿姨一个人也照顾不了这么多孩子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黄叔叔刚才一定会说他来照顾我们两个,说实话,黄叔叔对我和晓雪很好,我也很想和他一起生活,但也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又一定不能去他那里。
“黄伟杰,你什么意思?难道要我带他们两个,告诉你,我可还没结婚呢,你说家里放两个小电灯泡,我怎么找女朋友啊?”王叔叔大声地喊着。
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平时,即使他们四个再怎么有分歧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吵的,至少,没吵的脸红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好朋友的他们会大吵特吵,这里应该不只有我和晓雪的原因,我们应该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我想不明白……
“大志,伟杰,你们别吵了,我提一个建议吧,咱们龙轩集团是亦龙一手创办的,他也是最大的股东,董事长兼总裁。我看,谁照顾着两个孩子,亦龙的那部分股权使用权就先归谁所有两年,等到晓冰18岁了,再把股权是有权还给他,你们看怎么样?”
“嗯,我看不错,那就天逸你照顾两个孩子吧。”王叔叔从不在意权势,父亲当初想在公司内部给他找份工作,至少每天都有事干,但王叔叔却不想干,他说他喜欢zìyóu,但他也从来不缺钱,因为他在公司的股份分红,就是一笔不少的数目。所以,现在他也不在意这些股份,想来,比起他的婚姻大事,这些足以让任何人成为董事长的股权是微不足道的。
“那……可是……”黄叔叔一脸的不情愿,可是很快就被王叔叔打断了。
“没什么可是的,我看由天逸照顾孩子挺不错的,呵呵。是不是?天逸。”王叔叔问的是雷叔叔,可是看着的却是黄叔叔,他和我隔着一道门,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想必也没什么特别的吧。
“我没意见,那我明天下午来接晓冰和晓雪,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雷叔叔完全忽视黄叔叔的存在,黄叔叔还没有赞成由他来照顾我和晓雪,他拿起衣服就走了。
“那既然没什么事,我也就走了。”王叔叔也跟在雷叔叔的后面,拿起衣服就走了。房间里就只剩下黄叔叔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叹道:
“哎,这就是亦龙所看好的那个人,真不知道他交的这个朋友到底值不值。”
客厅里静悄悄的。又过了好久,黄叔叔叫我出来,告诉我一些事,就像,明天我和晓雪就要搬过去和雷叔叔一起住了,明天上午收拾好行李,还有,以后要照顾好晓雪,因为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还有照顾好我自己云云。
我回到房间,看见还在熟睡的晓雪,身体一下子就有有劲儿了。晓雪,不只是我的妹妹,更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我又一次为有个妹妹而感到幸福,又一次感觉到力量。
“哥~~~”一个沙哑夹杂着呜咽的呼唤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