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你别睡了,快起来吧,都睡了这么长时间了。请记住本站的网址:n。”苏亦辰望着已只剩下最后一丝游离气息的弯弯,突然将她自榻上抱起,“我带你去外面呼吸新鲜的气息,这里太沉闷了,所以,你才不愿意醒来的。”
他目光坚定,眼中,或许是悲伤到了极致,反而,染上了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样的表情,却使得天尊的哤喉间,就像有一块巨大的异物堵在其中一般,上下不得,只是生生的难受。
毒性已蔓延至了全身,他也无力回天。
那个还如此年轻的孩子,她才十三岁而已,脑海里不觉的回想到七年前初见的情形,那个圆润可爱的她,第一眼望入他的眼里,便让他产生了深切的喜爱,那种喜爱之情,一下便赶超了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杏儿。
如今,这两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却要一前一后的离他而去,这使得他无法不去悲伤,也无法不去难受。
“亦辰,你带她去哪?”
他压低了声音,哽咽着问道。
“我要带她去有阳光的地方,她喜欢温暖的感觉,这个屋里太冷了。”
苏亦辰说完,已迈开步伐踏了出去,柔和的光束,照在他略微苍白且憔悴的脸庞之上,他的眼神越发的柔和,望着怀里的弯弯,她已乌青的唇色,以及,苍白得几近透明的小脸上,似乎也有了一丝暖意。
“弯弯,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待在外面,你看,天空多蓝哪……”
他用力的抬头,望着天空,唇角轻扬。
策马扬鞭,他白色的长袍与弯弯身上罩着的粉色外衫纠缠在一块儿,在风中起舞。
“弯弯,我多希望,以后的每一天,第一眼便能看到你甜美的模样,你温暖又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老天不会如此残忍,要将你带走,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苏亦辰一手勒紧缰绳,另一只手,紧紧的圈住她的纤腰,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融入他的身心当中,成为他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部位,倘若她真的离开了,那他的人也会随之而被掏空了。
忍受着即将失去的恐惧,他疯狂的夹紧了马肚子,以极快的速度驰骋起来。
老天似乎也要在此时展露它的哀怨一般,原本晴好的天气,此时突然间变了天色,黑压压的一片沉了下来,马上就要下雨了。
“老天爷!你就连这点时间也不肯给我吗?你是何其残忍啊!要生生拆散一对如此相爱的人?”苏亦辰仰头望着苍天,愤愤不平的大声喊道。
赶在雨下来之际,找到一个临时可以落脚的亭子。
静静的搂着她坐入亭中,看着外面淅淅沥沥下起来的小雨,苏亦辰轻声说道:“弯弯,我知道你是不太喜欢下雨的,你喜欢热情如火的太阳,我知道原因,因为你就像一轮小太阳,可以温暖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的指尖,再次轻轻的颤动起来,唇中,逸出微弱的声音。
竟是在轻唤着他的名字。
“弯弯?你醒来了?你真的醒来了?太好了。”
他欣喜若狂的像个孩子般,眼角却不争气的开始掉下泪水。
“苏亦辰……”她费力的启唇,“一直以来,我是真的不太相信你所说的话,这种感觉,无法对你说的清楚,可是在我昏迷的这些天里,你所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虽然她时刻都记着脑海里的指示,要将苏亦辰杀了。
但在中毒的这些天,苏亦辰所做的一切,已经将她的心给融化开来。
现在的她已不想去管,谁说的是真,谁又在做假。
她只知道,她的内心已经完全被苏亦辰所做的这些事情所打动,她情愿相信他所说的这些话,而不是不断回旋在她脑海里那些指示。
那是一种极深的心理暗示,她若有挣扎,便会头痛不已,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片断随之失去。自打醒过来的那一刻起,她的每一天似乎都过得极为混沌,偶尔的清醒,很快又会被那些暗示给覆盖。
而中毒的这些天里,她反而是最清醒的。
因为她感觉她能够跟随自己的心走,而不用听命于脑海里的暗示了。
即使她昏睡着,意识却并未消失,她能听到苏亦辰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对她诉说,他们从前的过往,他们的开心,他们的胡闹,他们之间的争执。
伴随着他的这些说法,她能够模糊的想象出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印在她的脑海里,竟是如此温馨可爱,似乎,她的人生,本来就该如此。
“我不清楚我的脑袋究竟怎么了,做了这么多让你伤心和失望的事情,我真的很难过……”她有些激动起来,胸口开始剧烈的起伏着,紧接着,一大口的暗红的血水也自她唇中逸出,“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看着苏亦辰慌乱的替她擦拭掉唇角的血迹,以及,他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确良忧郁。
“不要,弯弯,你可以明天再跟我讲这些的,我守了你三天,现在你醒了,证明我们战胜老天爷了,你不用怕,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啊。”
他急急的伸手,点住她的唇。
他害怕听到一切有关于她会离去的话语,且此话还是自她唇里亲口说出,更加让他无法接受,她分明已经醒了,她的脸色也不似之前那般面无人色,这一切都证明,弯弯有恢复的可能啊。
“我的身体我清楚,亦辰。”弯弯用力的咳嗽两声,一口更大的腥甜,她根本无力阻止的又逸出来,“这是我发功集中所有气力的结果,我只想告诉你几句话……”
苏亦辰替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再温柔的将披风系得紧一些,忍下心内的巨痛,轻启唇:“弯弯,你说,我在这儿听着。”
“首先,我想说对不起。”
她轻轻软软的笑了,看她给苏亦辰到底惹来了多少麻烦,自他眼中的忧郁便可见一般,她对不起他,因为,她真的无法再陪着他一同走下去了,那条道路真的好长好长,她也很想,能够找回清醒的自己,稳稳的牵住他的手,与他一起,一直走下去。
“不要说对不起,我能够拥有你的童年,拥有你陪着我的七年光阴,我觉得很幸福。”
他的眉眼,越发的醉人,雨势也越发的大了起来。
“我有些冷,你抱紧一点,我想就这样靠在你的怀里,静静的,回想一些事情。”弯弯已经无法自己再抬手,去抚模这张俊逸的脸庞,她只能让他抱得自己再紧一些,以便清晰的聆听他的心跳声。
这是一种多么幸福的感觉,能够这么近的与他相拥。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对生活的贪恋,她真的很想活下去。
而不是就这样莫名的死去,她甚至,到现在这一刻,都还没有弄清楚,她的回忆里,究竟哪些才是真实的。
“你要是累了,就闭上眼睛,我来说话,你听着就行了,但是你千万不要因为我的怀抱太温暖了,而就这样睡着了,这样的季节,寒湿过重,若在此时睡下了,你一定会着凉的,你害怕吃苦的东西,每喝一口药都要吃上好几颗蜜饯才肯继续喝下第二口。”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感受着指尖与这柔顺的触感之间的依恋。
若是时间能够永恒的停住该有多好?
这一刻的弯弯,多么恬静而美好,他能永远的这样拥有着她,那将会是件多么幸福而幸运的事情?
弯弯轻轻的点头:“我不睡,我就听你说话……”
她很想抬手,去遮住他的双眼,她希望他的眼睛里,不要有这样的不舍,不要有太多的哀怨,只是她努力了好多次,指尖颤抖哆嗦着,却依旧抬不起来。
“好,你要认真的听哦,不可以走神。”苏亦辰伸出手掌,包住她的小手,十指交缠,“我要永远的这样握住你的手,不让你感觉孤独,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你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管你去到哪里,我都会去陪你。”
弯弯眼中的泪,最终夺眶而出,湿了他身前的衣襟。
她多想,再开口告诉他,即使她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不许他陪着,她要他好好的活着,每一天都笑嘻嘻的,那才是她想要的。
眼前的黑暗已经越来越沉,将她的意识紧紧的压下,她已来不及再对他诉说只字片语,手掌便无力的垂在了他的掌中。
苏亦辰浑身一僵,脸上的表情完全定格在这一瞬间。
半晌,他才眨了眨眼睛:“弯弯,你真是调皮,都说好不睡,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睡着了呢?会着凉的你知道吗?”
有一种酸涩的液体,顺着他狭长的眼眶流了出来。
此时亭外的雨已经停了,雨后初晴的阳光,也开始自云层里透出来,洒落一地的银光。
“弯弯,我现在。”
苏亦辰抱起已无生命气息的弯弯,异常柔软的说道。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