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门立足的凭澜山是条连绵千里的山脉,地脉入口一直很神秘,不光嫦娥觊觎,后羿金吒等人也不无垂涎,毕竟他们这种修为较高的人,在得知地脉位置的情况下,可以用法术直接吸取地脉灵气,提高修炼速度。
只是这样一来对同样依靠这条地脉的其他弟子来说,就会显得偏薄不公平。
令嫦娥怎么也想不到的,地脉入口就在坤门下的山月复之内。
这是一个幽深漆黑的山洞,空旷庞大,三人站在里面极为渺小。
苏锦年内心翻滚,紧紧盯着前方地上一个约三尺长,有明亮白光透出的豁口。
“去吧。”
到了这种需要心理建设的关键时刻,伏羲只说了两个字,让苏锦年心神无主,就这样下去?
“师父,没什么要交代的?”
他小心的问道。
“人命早已天定,都是定数,你只要尽最大努力不要崩溃就好了。”
伏羲露出一抹淡淡的忧伤。
“师父,你这么说我心里更没底了。”苏锦年略显紧张。
“小娃,我来告诉你,很多年前我还是怒霸期修士,第一次进入地脉,尚且大汗淋漓、胸闷无力,若不是意志坚定,差点出不来。你总好先交代遗言,免得遗憾。”
皇帝说话时的神sè总让苏锦年想起金吒,这师徒俩真是一个模样,高傲的似乎永远在鄙视别人。
“为何?”
“为何?修为最依赖的是什么?”
苏锦年想了想,道:“天地灵气。”
“正是,当一个修士进入灵气之源,会立刻变得贪婪,温水煮青蛙你应该懂的。”
“懂了,可我不是修士。”
“……”
皇帝一阵无语,是啊,这小子还不是修士呢。
“师父,我在里面待几天?”
“地缝弥合后,我和你师叔会立刻破阵,一样是八天。”
“师父,如果我活着出来,多久可以打败嫦娥?”
苏锦年悄声问道。
伏羲一愣,道:“你记恨嫦娥?”
“我恨无极门所有人。”
“这个却没有定数,三五年、三五十年都有可能,毕竟你们元神不相仲伯。除非你真的是我期望的那样,繁星之后更有繁星,这个可能极为渺茫,毕竟繁星已是奢求,何况无垠?不过事无绝对,希望你是那一个绝无仅有。”
苏锦年点点头,心道:“我一定要做那一个绝无仅有,你们都是我所知的神,而我是人,对这个世界来说我本来就是绝无仅有。”
他站在地缝边,下面什么都看不到,一片灼目的rǔ白sè,想也未想的跳了下去。
地缝比他想象的深,降落了很久还在下坠,他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摔死。
终于缓缓停住,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可以游动,犹如水中,只是无论游多远,看到的世界都是一个模样。
八天,这样环境八天岂不疯掉?
才片刻他就厌恶了,因为害怕,甚至绝望。
很快,他感觉热,好像一条条灵气在穿透身体,伴随着隐隐的疼痛,触感真实。
约莫一个时辰,他觉得身体已经是千疮百孔,只是自己看不到。
地脉温养凡人躯体说来很简单,就是如丝的灵气不断穿过身体,直至感觉完全被穿透,灵脉就筑成了。
但是亲历起来,直如阿鼻地狱,因为凡人和修士的感受是完全不同,修士来到这里,便是鱼儿来到大海,凡人则是惨寰人绝极为残酷的刑罚,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啊!……”
每隔片刻,苏锦年就会发出一声悲惨的喊叫。
山洞内的地缝已经弥合,伏羲和皇帝正在着手重新破阵。
“我们只是浪费时间,你在害他。”
皇帝冷笑道。
“他一个凡夫俗子,有此机遇实属三生有幸,何况他是那种不成功则即死的个xìng,倘若失败,也是成全他了。”
伏羲依着自己八年来对苏锦年的了解,认为即便他就此殒命,也算是成全,不过到底是个好苗子,若是有何不测,安能不可惜,不由缓缓叹道。
皇帝满不在乎的笑道:“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他命数悠长,合不该绝。”
“你果真算得准吗?你怎么没算出师父会把我们逐出师门?”皇帝讥讽道。
“往事不必再提,破阵吧。”伏羲脸sè一凝,沉声道。
……
“救命啊!我受不了了!我不做修士了,放我出去!”
苏锦年近乎崩溃的大喊大叫。
他无比恐惧,这周身的rǔ白放佛无数个利齿,啃咬着他每一寸肌肤,又如无数个魔虫,钻入体内,撕扯内脏,咬断血管,咀嚼肌肉……尤其是温度不住攀升,火焰般炎热,一个小伤口在高温炙烤下尚且难耐,何况是周身?他觉得不能再痛苦一些了,下一刻随时会死去。
只是他忽略了,他的喊叫越来越嘹亮,气息源源不绝,洪亮悠长。
“伏羲!你放我出去!你害了我八年,还想要我命吗?”
他被痛苦折磨的失去理智,只想尽快离开。
痛苦会让时间被拉长,一刻犹如一天,觉得已经过去一年,可是伏羲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
这些天他昏迷无数次,每次都觉得不会再醒来,他已经不知该恐惧还是期望,对于一个近乎于死去无数次的人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说好的八天呢?你骗我!臭道士!你不得好死!”
不知又过了多久,痛感在逐渐减弱,直至完全没有,随之而来的竟是通体百骸的舒畅,温度下降了,灵气虽然仍在不断穿过身体,只是体内不再挣扎,反而是渴求着它们到来。
很神奇的,他能隐约看到这里的面目,rǔ白之中包含着一颗颗光点,光晕的不断叠加才使得这里成为一片白sè世界。
他像条鱼儿不停的畅游着,心中不再慌张,哪怕伏羲永远不来,他也不会再恐惧无助,这么多天了,他没有喝过一滴水,没有吃过一粒米,可他从不感觉饥渴,反而身强体健。
现在他明白,一切都在好起来,时间只是自己的个人判断,其实也才短短几天,那么自己是否成功构筑了灵脉?
他觉得是,不然不会这么舒服。
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心境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歇斯底里的疯狂之后总会让人成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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