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一听这话,便赶紧劝阻道:“小左,你可千万别犯浑,那些农民工如果拿不到工钱,会把你生剥了的,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左军心里悔恨交加,但他能做缩头乌龟吗?
不,尤其在雪梅面前,他就算栽了这个跟头,也得扛着,他觉得自己跟工地这些农民工很熟悉了,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会理解自己也受到老板欺骗了,他甚至想要为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雪梅这时也没了主意,她感觉左军这时躲避起来了,会很不妥,不管怎么样,要敢于面对这一切。
由于她没有劝阻左军躲避,左军才更有理由去面对明天的一切。
终于熬到了第二天,左军和雪梅这一夜几乎都没合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让他们怀揣的梦想都破灭了,哪里还能入眠?
左军丝毫没有心情修饰自己,他满眼血丝,甚至有些污垢的脸,他把还住在工地的部分农民工召集起来了···
这些农民工早已经等候得不耐烦了,那些包工头更是如坐针毡,他们一听左军召集开会,都迅速聚拢到一起了。
“左工,该发我们血汗钱了吧?”
不等左军先开口,就有些人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左军怀着异常沉重的心情宣布道:“各位工人师傅们,我很遗憾和惭愧地告诉大家,由于我们公司在工程上的巨大亏空,我的老板已经夹带甲方拨发的部分工程款失踪了!”
他的话如同一声惊天的巨雷一般,迅速炸开了锅···
“怎么会这样?”
“我就觉得这里面有猫腻,那还是被这小子给‘忽悠’了!”
“他妈的,老子把活都干完了,他们就凭这一个理由想打发老子吗?”
“我可怎么办呀?我老妈在老家病危了,家里人还等我拿回钱救命呢!”
左军这时眼含泪水道:“我食言了,对不起大家,但我会尽力找到我的老板,为大家讨回公道···”
他的话音未落,那些情绪激动的农民工立即’呼啦‘围住了他···
“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把老子坑得好苦啊!打他···”
这群农民工终于爆发了,他们不再听左军再说些什么了,而是一拥而上,把左军掀翻在地,一阵拳打脚踢···
雪梅就站在左军身后,她目睹这一切,当看到左军遇险,便赶紧过来劝阻,但她哪里办得到?
她没有靠近左军,便被愤怒的人群给带倒了,而且被人在身上踏了几脚,痛得几乎背过气去。
雪梅又气又急,她真恨自己没用,不能帮助心上人,要是刘大哥在这里就好了。
面对这些情绪失控的农民工,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保护左军呢?
就算她心目中的英雄刘成亲自在这里,也未必镇住这些人。
左军完全没有一点招架能力,他只有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任由他人的’宰割‘···
他浑身痛得几乎丧失知觉了,整个身体热乎拉一片,瘦弱的身体如何经受得住这么多人的击打?
就在这危急时刻,就听到工地外面警笛响成一片,几辆警车开进了工地···
见到警察赶来了,这些农民工怒火再大,也不得不收敛了许多,大伙有些不甘心地收住了手,雪梅这才爬起来奔到左军身前···
左军此时满脸是血,几乎失去了知觉,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雪梅连呼带叫,她吓坏了,哭成了一片。
来工地的警察是接到报案后,才来到这里的,他们看到左军被打成这样,不禁向那些农民工大声呵斥道:“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人大成这样?”
“他活该!他把我们大伙都骗了,骗了我们的血汗钱···”
这些农民工七嘴八舌向警察们陈述’理由‘···
为首的警察眉头一皱道:“现在工地欠薪的多了,你们把人打成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他查看了左军的情况后,更加生气道:“你们是想把人打死吗?还不快把他送到医院抢救?”
左军经过一阵喘息后,他终于站起来了,他对为首警察摇头道:“民警同志,我没事,这不怪他们···”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疼得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个时候,老张突然奔过来了,他帮雪梅一起扶住了左军。
“小左伤得太重了,咱们快送他去医院吧!”
老张一边说,一边向雪梅使了个眼色。
雪梅明白老张的意思,她于是向为首警察哀求道:“同志,您能送他去医院吗?”
为首警察看左军伤得不轻,不禁微微叹了口气,他一摆手,示意雪梅搀扶左军上警车。
等警车都开走了,工地现场的那些农民工都愣住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小子走了,咱们怎么办?工钱还向谁要去?”
“坏了!咱们不该放那小子走,赶紧去医院把他看住了··”
“他去哪家医院了?”
这些人议论纷纷,就像热锅的蚂蚁···
这个报警是老张干的,他看左军毫无社会经验,眼看就要吃亏,就急中生智,在那些农民工还没动手时,就找工地附近的电话报了警。
幸亏他报警及时,否则,左军真的就危险了,就算如此,左军也伤得不轻。
警车把他们送到医院后,就开走了,遇到这种情况,让警察也不好办,农民工讨薪是天经地义的,可群愤之下打伤了人,他们又如何追究造事者呢?
老张等警车走远,不禁擦擦汗道:“好险呀!咱们赶快进去处理一下伤口,再赶紧离开,那些工人会很快追到医院里的。”
左军强忍剧痛道:“我还能挺得住,不要紧的,不需要看医生的。”
雪梅惊异道:“你疯了吧?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看医生啊?”
左军苦笑道:“雪梅,咱们哪里还有钱呀?我只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现在医院一听说是被打伤的,就往死了要钱,咱们看不起的。”
一听左军这样说,雪梅忍不住流泪了,他们此时又面临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老张在旁看了,心里也是不忍,于是便说道:“小左如果能挺得住就别看了,但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才行啊!”
雪梅有些抽泣道:“我们的家就是工地,现在回不去了,哪里还有家呀!”
老张在旁想了想,他突然说道:“我在西村租了一间平房,平时就放点东西,你们还是先到那里暂避一时吧,我也不能回工地了,但我这里有亲戚,我可以投靠他们。”
雪梅一听,顿时感激道:“谢谢您了,您算是救了我俩了。”
老张苦笑道:“我早看出老黄玩猫腻了,就是抱着‘混’的态度呆在工地,我知道这段时间的饭伙都是你们自己掏钱,是你们供我吃了两个多月的饭,我作为报答,也是义不容辞的。”
左军伤得行动不便,只好听从雪梅的摆布,他们打了一辆车,在老张的指引下,来到了西村老张的出租房···
老张租的这间房子不大,又堆放了许多东西,更显得窄小了,雪梅临时收拾了一下,就服侍左军躺下来。
老张安顿好他们后,就去投奔亲戚去了。
雪梅和带伤的左军挤在这间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快到春节了,外面天气很冷,屋里只有一盏十五瓦的电灯泡,其它的取暖设备啥都没有,更没有财米油盐。
雪梅肚子早就饿了,她知道左军更需要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便出去用自己身上不多的钱买了几个面包。
当她把面包呈现在左军面前时,左军摇摇头道:“我吃不下,你饿了半天了,赶紧吃点吧!”
雪梅看着手里的面包,不禁又哭了,今天靠这几个面包能维持下去,那明天的日子该怎么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