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能恍然回神,急忙来到龙辇前俯身听旨,无意间一抹额头,竟抹下一手的汗。
“该怎么做,你可清楚?”帐内沉声而问。
朱高能怔了一下,霍然抬头,帐内之人高高而立,即便看不清面容,那份特有的阴鹜与杀气依旧透帐而出,令他心头一惊。
“臣明白。”他立即低头,恭声回答,而后退了几步,转身,朝旁边伸出了手。
一副黑色弓箭立即送上。
他抬臂,搭箭,拉弓,对准。
不管那所谓的传国之宝如何重要,不管皇帝想要的结果是否已有结果,囚车内的女子都必须死。
白虎是皇帝的爱宠,在皇帝权威的一部分,又岂能容他人践踏。
今日白虎若死,文晋新帝的脸面又将置于何地,新帝又如何能在文晋臣民面前立威。
所以,她必死!
漆黑的箭头泛着幽幽的冷光,在他觉得有些可惜的目光里准确无误地对准了女子的后背,稍稍一顿,随即月兑弦而出。
无数声惊呼。
女子全部精力都已放在白虎身上,又如何能躲得过草莽出身臂力过人的朱高能这一箭。
许毅一握长枪,身形一转,手中长枪已欲横出。
虎背上的女子蓦然回首,并未看那利箭来势,而是看了尚还握着铁弓保持着射箭姿势的朱高能一眼。
这一眼,极冷,冷得朱高能如被一捧雪当头掷下,竟激灵灵一颤。
眼见着长箭将至,瞬息缩短与女子之间的距离,却听长空中另一声利啸破空而来,以更威猛更迅捷的速度越过重重障碍直奔而来,就在朱高能那一箭堪堪射至囚车,在许毅手中长枪横扫而出之际,“嗖”地一声从侧面穿过那支箭身,并连带着一起钉入囚车木栅,金色箭羽振颤不休。
这一箭,不知比朱高能那一箭高明出多少倍。
只要这速度与距离之间的估算出一丁点的失误,两支箭便会擦身而过,非但救不了人,还会伤了离囚车不远的许毅或者更远处的其他人。
然而对方不仅计算精妙,眼力惊人,更是一箭将朱高能那一箭箭杆对穿,这样的箭术远非常人所能及。
又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
“保护陛下!”短暂的惊愕之后,朱高能率先反应过来,一声高呼。
御林军刷地一下围拢到龙辇四周,将萧天成护卫得泼水难进,反倒将囚车孤零零地抛在一边,再往来箭方向看去,却见十来骑人马远远立在一座石头堆起的小丘上,当先一人玉冠束发,黑袍锦带,手挽金弓遥遥而视。
距离虽远,却是极尽淡然睥睨之态。
浓云压顶,风声骤疾。
囚车内白虎疼痛难当,不顾铁链拴颈,发疯似地在车内横冲直撞,狂暴至极。
虎背上的女子任由其癫狂,只全力收紧手中铁链,两侧虎口皆被震裂,渗出的血打湿了锈迹斑斑的链子,再一滴滴渗入下面的木板。
老虎是么?
莫说这是只毫无作战经验的家虎,就算是丛林之王的非洲狮,她也不是没有杀过。
尽管她现在手中没有衬手的武器,但这铁链照样可以取了它的命。
白虎虎目尽眦,此时已是强驽之末,长久的扼喉使它困于呼吸,一味的发狂非但不能使它摆月兑对方,反而使自己更快地陷入缺氧的处境。
此时的双方,不过是拼的耐力。
白虎蓦然仰天一声闷吼,四肢紧抓板面,竟是要最后一搏。
也就在这时,一支金色羽箭再次以催云裂帛之势划破长空,瞬息而至,一箭正中白虎眉心。
虎躯猛然一震,在轰然倒下的那一刻,养尊处优的白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如此惨烈的一天,那只完好的眼睛犹自不甘地望着乌云翻滚的天空。
女子松开铁链,一跃而下。
踩到木板之时,身体微一踉跄,但很快稳住。
这副严重缺水又受了创伤的身体太过虚弱,并不能使出多少力气,若非她超常的反应与强悍的身手,只怕在意识乍然恢复之际便已以身伺虎。
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装束,再淡然一扫周遭人物环境,她略一皱眉,眸中有一瞬间的涟漪划过,随即趋于平静。
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这是她多年以来行事的准则。
只有如此,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最清晰的条理,最严谨的思维来处理最棘手的问题,寻求最圆满的解决方法。
许毅悄无声息地退回御林军中。
她眼角一瞥,便将视线投在众人护卫的龙辇上。
此时纱帐被人挑起,一名身着龙纹镶金锦袍的中年男子徐徐落座,下颌微抬,面容沉然,注视着石丘的方向。
若非他眼神太过阴戾,其实相貌可谓不差。
再转首望去,但见石丘上战马漆黑,凛然而立,位于众首的黑袍玉冠男子衣袍翻飞,临渊峙岳,手中金弓即便在这云涌雷动之下依旧难掩其熠熠金辉,整个人与其座下黑色战马融于一体,宛若一尊凌空出世的天神。
前一刻犹不动如山,后一刻便疾如闪电。
只听战马一声长嘶,势如风雷,猛然扬蹄从高处俯冲而来,马上男子手持金弓,神情冷峻,随着距离愈近,可看清男子眉目深邃,鼻梁高挺,一双长眉斜飞入鬓,紧抿的薄唇尽显坚毅之色。
这样的一个男子,让人瞬间想起极深的渊,极险的山,想起关山万里,飞鸟不渡。
而其身后,亦是数名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人人面色沉着,目光锐利,默声催动胯下战马呈弧形将其拱卫。
尽管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单就这份身手与英姿,已让在场之人身受震动,心生向往!
战马奔驰速度不减,御林军以上千人的兵力优势面对这区区十来人,却皆如临大敌,全神戒备,仿佛对面冲过来的是数倍于自己的人马。
男子却在护卫圈三尺之地堪堪住马,战马人立而起,他在马背上与龙辇内的萧天成平行而视,眸底冰寒。
萧天成已眯起了双眼。
在一月之前他就见过眼前这人,又岂能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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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妞:啊,这是谁啊,好帅!好酷!好牛叉!
某人:可能男主,可能男配,可能炮灰,可能路人甲乙丙丁……(众目怒视中,声音越来越小,化成蚊子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