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一个高地之上,谢容大汗淋漓,身上的衣服还是当初防寒才穿的,此时森林之中闷热潮湿,蚊虫飞扰不说,单凭这天气就足够累人了,她已经有一种蒸桑拿过度,要虚月兑的感觉了。
“喝一口。”处月漠龙将手中着的自制储水筒递了过来,开口道。
“这破山太大了,我看还要走很久才出得去。”谢容接过来迎着他托着竹筒举起流出的水流,连饮了几口,喘过气来开始发唠骚。大山前是青山后是高山,站在这里连个尽头都看不到,每日一直赶路,风餐露宿都快跟个野人一样了,再是淡定无所谓的人,心里也是着急,外面的人不知道她生死,肯定以为她都死了,谢府指不定现在已经乱成什么样了呢,只希望还能留着余地让她回去之后补救,其他的她完全不敢多指望。
“应是要下雨了才如此闷热烦燥,我们往高处走,闷热感会有所消减。”处月漠龙收回竹筒安慰着,相对于沙漠行军而言,这里并不算苦了,起码吃的喝的都不缺。
“你怎么如此清楚?难道你懂天时通周易?”不会是排兵布阵、五奇八卦样样精通吧!以后真要在战场上对战岂不是很棘手?
“我们哪里精通汉人那些?不过是常年领兵,过沙漠走深山所积累的经验罢了。”处月漠龙望着她瞬间警惕的模样,不由的感觉几分笑意,汉人那些东西向来神秘不外传,他接触也不过是接触到皮毛而已,哪里有那么出神入化的本事?只是沙陀一族为保持那钢铁战意,铁血的意志,就是没有战事之时,也常常把战士带到环境艰苦的地方训练,久而久之,对这些天时气候变幻自然的有了了解了,一切不过是经验积累而已。
“跟你商量一件事。”谢容哪里相信他不精通?分明很是精通的样子。
“嗯?”
“出去之后不准攻江陵。”她不想与他对战。
“为何?”
“因为那是我的地盘。”谢容瞪着他,不答应跟他没完。
“现在估计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她失踪这么久,江陵若是只有她父亲一人,哪里是王家人的对手?只怕大家都已经她死了,江陵早已是王家的囊中之物了。谢容虽然心里清楚,可是被他直接出说,还是免不了心里不痛快的。
“哼!你失踪这么久估计这大将军之位也已经让别人坐了,指不定出去之后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谢容同样反驳他。
“银财本就是身外之物,我本就无多少钱财,再不走,只怕家产万贯的谢嫡子也成了两袖清风。”
“休息一下会死呀!”谢容愤愤不平的盯着那高大的背景,怎么说走就走,虽然现在已经没有逼着她走前面开路了,但是这不尽人情的赶路也同样很累人好么?
“你着急着出去干什么?人家都放火烧山了要你性命了,急着出去送死不成?难道说家里还有小娘子在日夜召唤令得处月漠龙这般拼命赶路?”谢容见他不停只得跟着他走,这几天烦燥的无比的想杀人,四处无用武之地的她只剩下一张毒嘴,不仅毒处月漠龙,心里更是把那些逼得她落到这境地的人已经骂了个遍,等她出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揪出这些害她的人,然后狠狠的整死,不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我还未成亲。”前面的处月漠龙忽然停住脚步,望着她语气认真之极,目光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专注感,好像很在意她所说的话。
“好、好、好!没结就没结,出去本公子给你挑个好的。”这样被人望着心里毛的慌,就跟被人当猎物盯着一样,谢容侧开他的视线,漫不经心的应道,一边从他身侧走过。
“我不打算娶女子。”蓦地,处月漠龙突然出手,一把圈住她的腰身,目光之中含着无比认真的情绪,喉结上下滑动着,欲言又止的望着谢容,语气之中带着一股叫人一听便懂的感情,完全的成全自己的心意出手将人收回怀中,多日以来,他已经完全明白心里的那时常冒出的情绪是为何了,完全的明白自己真是个断袖,断袖的对象是她这个想法在心时完全的没有一丝的抵触情绪,只有淡淡的欢喜。
喝!谢容脑袋瞬间一懵,若说她前几次错觉处月漠龙看她的眼神太炽热,现在已经明白露骨的在她眼前坦白了,就差捅破那层纱纸了,处月漠龙对她真的有意思,就算她长的人见人爱,怎么着也是个男子身份好么?好了,他是说不打算娶女子,嗤!这么说他是个断袖?一个断袖搂着她说不打算娶女子!
谢容呀谢容,你说你干什么长的这么人见人爱呢?这于礼不合(男女受受不亲),于性别不合(她乃女人,他断袖而且他喜欢男的),总之什么都不合,他乃晋国大将军,她乃吴国名望家族嫡子。严格来说,他们还是水火不相融的敌人。
怎么办?
如何是好?
捅破纱纸,狠狠的嘲笑他一翻之后,再高傲的拒绝?
不行不行,万一他恼羞成怒就地将她先奸后杀,再抛尸而去怎么办?
继续装着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出了这原始森林之后分道扬镳,以后该干嘛干嘛,该怎样还是怎样?
那腰间贴着的有力的手好像不肯松开……
气氛一时之间又僵住了,处月漠龙稳如泰山的站在哪里,直直的望着她,光明磊落坦荡的毫无闪躲的之意,谢容着急,急的跟热火上的蚂蚁一样,四处张望,却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方法,如一娇羞的少女红着耳尖,不知如何是好。
“走罢。”头那平静的声音响起,腰间的手忽然一松,处月漠龙望着她那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女模样,强压下心中那股低头亲吻下去的**,终于是没有再逼迫她,转身又先走一步。
“喔喔!”谢容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再发神经了,这么逼问她让她怎么回答?总之打死她她也无法回答。
走了几步之后,那紧张的心情纾解之后,一股不满又升了上来,刚刚那是明白?这算那门子的表白?没有都没有,强搂着她说,不打算娶女子。这就算表白了?想追她?
有鲜花吗?有房子吗?有车吗?有钻戒吗?
什么都没有!
这样就想她回应他?
再说她回答了吗?她什么都还没说他就放弃了,连坚持都不知道坚持一下,当她谢容是什么呀?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难道以为她谢容就跟谢云一样,跟个白痴似的只要别人挥挥手就跟别人跑了,完了还为他回谢府谋取钱财?
那紧张感完全退去,谢容心里不满他那不算表白的表白,她这是有多廉价似的,难道喜欢她让他很掉面子?她谢容分明就是长得倾国倾城,人见人爱,如颜似玉……
那平静的心湖因处月漠龙那突如其来的的话语,而被搅起层层涟猗。
……
“处月漠龙,你在干什么?”黄昏之时,他们选了一处高地落脚,谢容采摘了一些可以食用的野果,见处月漠龙没有像平常一样去打猎,反而是蹲在哪里不知道做什么,不由的提高声音问道。
“试试。”处月漠龙将手中的东西递到她跟前。
“咦?木屐?”谢容愣愣的望着,那刚做的木屐,上面人字拖的带子还是他那将军红披风上扯下来的。
“试试看。”处月漠龙望着她脚上的那双鞋子,这种天气穿得如此厚实,别把脚捂坏了。
“好。”他竟然是在给她做鞋,谢容情绪不断翻滚着,当下解下自己那双厚实的鞋子,穿上他刚做的木屐,前面是人字形穿过脚丫的带子,后面脚跟之上也有固定脚跟的绑带,大小刚刚合适,穿上去舒服之极,他怎么知道她穿多大的鞋?是了,上次他还握过她的脚的,谢容心中情绪不胀起,四肢被汹涌的热流烫过一遍,她以为只要她不说他不会发现她的脚有多难受,她以为她不让别人看,别人定然不会知道她是否有受伤的,活了两世,谢容从来不想自己竟然会在这深山野岭之中被简单的木屐给感动的心里发酸。
“我去给你做菜。”谢容无法抬起情绪外泄的眼睛去看他,微侧的头往自己准备好的吃食的地方走去。她寻了一些野果,还找到了些野菜,同时还挖到了两个淮山,和一跟人参;前世她也曾经去参加过一些部队的野外训练,懂的不算多,什么能吃怎么找吃的,这些却是学会了的。
“我去猎只野兔。”处月漠龙望着突然变得安静的谢容道。
“不用,已经够吃了,天天吃那些烧烤会上火。”谢容打断他,目光回到她自己拿回的吃食上,不由感叹。
“要是我们有一个锅就好了。”可惜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如此想着目光不由的又落到那新鞋子上,心里隐隐的有些欢喜,这本来也是她痴心妄想的,不也成现实了?余光再斜视到坐在一旁的处月漠龙,忽然觉得,其实不种不懂讨好,不懂温柔,却也细心务实的男人也挺不错的,可惜了,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