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熄了。”连天的雨潮早已把所有东西都湿透了,那人掏出火折顿时慌张的对着自己的老大喊着,回眸时接触到处月漠龙那煞气十足的眸子,吓的魂飞魄散了,后悔今生为杀手。
“快,我们拦住他,你去一边把火燃上。”
“是。”那黑衣人赶紧拿潮湿的火折走到一边,见此处月漠龙动作越发的凌利,本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何况只是区区杀手?
“碰碰!”被处月漠龙的眼神吓的那黑衣人紧张的出了一身的细汗,手颤了颤敲打着石子,只见火星仍未生起火来,汗流的越发的急了,在晋国不仅是妇嬬老弱害怕处月漠龙,显然连这些杀手都极怕他的。
“碰~!”就在此时,一道陌生的气息靠近,黑衣人抬头之际,双手被石头狠狠的砸中,手中的信号筒瞬间被砸扁了,一个白衣娇女敕的小儿出现在他面前,那圣洁如玉的容颜,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只让人以为是山中神仙。
“你~是何人?”那黑衣人连手中的痛都忘却了,痴痴的望着谢容。
“我是你祖宗。”谢容抽出手中匕首毫不犹豫的朝他刺去,典型的趁人病要人命。
“这,这里还有人。”危险之下那黑衣人反应迅速的跳开,吹毛断发的匕首也只是堪堪的刮破他的衣服,根本没有伤到人,一击不成,谢容毫不恋战快速跑开,只是那黑衣人这么一喊,谢容瞬间成了人人注意的焦点了。
“这是他的同伴。”那人心痛的目光落在地上无法再用的信号弹上,一时大意竟让那小儿给毁了,顿时目光阴戾的指着谢容喊道。
“抓住她。”为首黑衣人喊道,一看就是不懂武的小儿,既然是处月漠龙的同伴,那就抓来逼他就范。
“处月漠龙。”谢容撒腿就往他那边跑去,身后是那些飞快的杀手。只是他们快,处月漠龙更快,在他们垂手可得之际一把带着血迹的长刀横在他们面前,瞬间牛郎织女一般只得隔着银河遥望,不,他们是隔着血腥的刀刃相望,嗯,再等一会儿,就是隔着阴阳生死相望了。
“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藏好么?”处月漠龙站在右侧目光望着眼前的众人,用只有谢容可以听到的声音开口。
“那人刚刚想放信号弹。”就在她眼前放,一副当她谢容是个眼睛瞎了的样子,她当然要阻止了。
“上来。”处月漠龙不再多言,手扯着她往背上一带,谢容也非常配合的抱紧他。
“沙陀将军,你逃不了了,束手就擒吧。”为首的黑衣人在两人对话之时,快速调整了队形,做出了生死决战的准备,目光如鹰皋的盯着两人,毫无波动的眼神带着一流杀手才有的内敛。(另,沙陀又名处月,两种叫法,在文中汉人一般叫处月,而晋人则是称沙陀,以示区分。)
“喔?以为眼神可以吓人?”处月漠龙薄唇微掀,仿佛对方讲了天大的笑话。
“这大山四周之外,我主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你也插翅难逃。”
“网在何处?莫非就尔等?依本将军看来连破网都称不上,回去告诉司马维做事别像个娘们似的,派些小白脸过来。”声音带着露骨的讽刺,处月漠龙神色傲然而嚣张,正是谢容当初见到过的气死人不尝命的神态。
“哼!沙陀漠龙你休要嚣张,我主早已控制了晋国,就算你能出去也不过穷途末路只有一死。”果真那些黑衣人被人如此轻蔑顿时气的叫器着,晋**队早已尽在主子手中,朝堂之内皇孙权贵也以主子为首是瞻,沙陀一族全然没落,晋国早已完全是司马的天下了。
“哈哈哈,如此鼠目寸光,不亏是司马维的走狗,果然什么主人出什么走狗。”笑的那样舒畅辱人。
“上。”霎时所有黑衣人杀气之中带着被处月漠龙所激起的怒意,如同群狼扑了过来。
“闭上眼神不要看。”处月漠龙完全莫视这些人,只顾着关注后背上的人儿,大风刮起了浓烈的血腥味,才让他注意到地面上那些凌乱的断肢,皆死于手段凶残的刀刃之下,也让他觉得这一幕不该让她看见的,没由的认为她该见到的应该是世间美好的一幕,而非凶残血腥的画面。
“好。”谢容当即闭上眼睛,直接扒在他肩膀上睡觉,以一敌百的处月漠龙她都见过了,这几个杀手在她看来都不够塞他的牙缝,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
“司马维的天罗地网?”望着冲过来的人,处月漠龙冷冷一笑,手中长刀一挥,动作潇洒嚣张又游刃有余。
“本将军看连一条鱼都抓不住,别说人。”说话间又连斩数人。
“摆七星阵。”随着死去的人员增多,连那领队之人也负了轻伤,霎时决心用他们最强的阵型,与他同归于尽。
“本将军看你们摆棺材阵比较合适。”处月漠龙轻蔑一笑,那些黑衣人气的连握剑的手都在颤抖着。
“刺他后面的小儿。”首领愤怒的脸完全扭曲的指着他背上的谢容喊道,闻言谢容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仍然纹丝不动好像真睡着了一样。
“哈哈,本来便是拿来当挡箭牌用的。”处月漠宠完全不受影响,整个人如邪魅的地狱修罗,说虽如此手上的动作却更加的残忍,所到之处欢迎他的无一不是那鲜活的生命与温热腥红的血。
“与他同归于尽,以报主子恩情。”那首领气红了眼,指挥着剩下的手下漠然的朝他冲来,确实来说是往他手上的大刀冲来。
“主子恩情?如此我便助尔等一臂之力,成全尔等好了。”处月漠龙嘴角泛寒,手中大刀一连刺中数人,几招下来便只剩下那首领一人负伤活着。
“不愧是闻名于世的沙陀将军,果真是武艺盖世。”首领目光没有落在四周的手上,而是直视着处月漠龙,举手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嗤,做为一名杀手,一名暗卫,你都很不合格,由此可见司马维也不过是个废物。”处月漠龙神情不似刚刚的狂妄而是回复了平静,等着那首领出手的瞬间那同时挥动手中长刀……
刀砍入肉中与动脉砍破血浆喷出的声音传入谢容耳朵之中,四周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完全消失。
“好了么?”眼皮蠢蠢欲动的颤着。
“先别睁开眼。”处月漠龙出声阻止,谢容讷讷的闭着刚想睁开的眼睛,感觉到他在走动,半响之后整个人被放到了地上,脚踏地面的瞬间,谢容睁开眼睛,四周草青花香,清静安详,不见了那些人也闻不到刺鼻的血腥味,他已经带着她直接的离开了那修罗场了。
“你刚刚那模样真让人恐惧。”谢容望着他,身上一尘不染,没有挨上一滴敌人的血,连手中的长刀也是干干净净的,对上这副面容甚至也是冷漠平静丝毫不见嚣张邪气,刚刚那煞气重重,浑身让人无法直视的杀气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修罗,两种气质相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激怒敌人寻找破绽本就是战术的一种。”话虽如此说着,然而处月漠龙人却是僵着的,目光深处藏着隐隐的旋涡,怕了吗?连她也怕他了么?在亲眼看到他杀人弑血之后,她也如同所有人一样惧怕他了吗?处月漠龙想要开口解释,想说他不会让别人伤害到她的,他会保护好她的,他不会伤害她,他并不可怕。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身后就是成河的鲜血,他脚下就是堆积如山的尸骨,他的人生除了吃饭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杀人,他连自己杀过多少人都不记得,也根本记不清,因为那已经是无数,这样有什么能解释的呢?他这种人。
“我看你不仅可以止小儿夜啼,那个女人难产让你去吓一下,保证完全顺产了。”谢容浅浅一笑,清楚的看见他自以为藏的极好的紧张。这个男人哪里可怕了?分明时常单纯的如同无知少年一样手足无措。
“你不怕?”处月漠龙内心深处一股热流涌出,说话时似感慨又似陈述,她不怕他,她也不该怕他,就这样,就是这样,够了,对他来说已经可以了。辗转反复,心情随着她而起伏不定。
“嗤!我会怕你?”谢容仿佛听到了笑话一般斜视着他,处月漠龙不气反喜,两手一收,将人紧紧的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眼神是那样的认真坚定,就算她有一日说惧怕他,他也不会再放手了的,谢容就是专门为他而生的,如此女子正是为他而存在的,所有一切都让他欢喜。
“走吧!不然等一下遇上他们的同伙就不好了。”谢容开口道。
“我背你。”处月漠龙只觉得这软柔的身子有一股神奇的力量会令人上瘾,一搂再搂完全舍不得松开手。
“不用,我休息够了。”谢容眯着眼睛,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想什么,不管是那方面她对别人想占她便宜都很敏感的,想占她便宜想让她承认他?先追三个月再说。(典型的假矜持,故作姿态。)
“我抱你。”处月漠龙双手紧了几分,完全不想松开。
“你说要不要回去烧了那些尸体?”
“不用,现在都入了野兽的月复中了。”在离开时,他就已经感觉到附近有野兽靠近的声音了,才决定不烧毁留给它们一顿饱食。
“喔,那我们走吧。”谢容柔声道。
“嗯!”处月漠龙轻轻点头,下点的动作瞬间僵住,睁开眸子望着正笑的跟狐狸似的谢容,自己竟然在不自不觉之中,轻而易举的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好过人的心理战术,处月漠龙嘴唇微勾,她那神态声音如此平静,思索问题思想转化的如此之快,连他都忍不住要赞赏了。
“真不想你如此聪慧!”处月漠龙望着她那催促的眼神,叹息着松开了自己的手。
“信不信我还能更聪慧?”谢容走在前面,几步之后回眸而笑,自信张扬着眉眼,如玉般的肌肤镀上了层光辉,五官如花朵般舒展开,耀眼无比,美艳无比,清风拂兮,有位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嗯!”处月漠龙望着那使人惊艳的风情,只觉得若不握住,就会羽化而登仙,凭空消失一般,不由的大步跨上前,将人搂在怀里心不在焉的应着,目光灼灼直视满眼满世界都是她一人。
“你是个左撇子。”谢容此言一出,处月漠龙眼神瞬间凝住,呼吸屏住,目光望着她那肯定无比的样子,良久之后左手模上她的脸,嘴唇似笑非笑的勾起。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承认了这个从来没有人发现的事实,又或者有人发现但那人绝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原因很简单,史上西方称左撇子为与魔鬼为伍者,为人所厌弃。而东方也有着异曲同工之义,且古人以右为尊,左本就是乏义,迷信之说更是左手碍父母,有人被发现是左撇子不是逼其改正,就是逼其自御左手,手段严格残忍,然而谁想堂堂战神一国大将军的处月漠龙竟然是个左撇子呢?又或者谁会相信他竟然会承认?然而当着谢容的面他承认了,世上无人可知的私密,一如只有他知道谢容是女子一般,让她也成了唯一知道自己是左撇子的事实,用行动去表明了她就是例外,及对她的特殊信任,只要是她想知道的,他绝不会隐瞒。
“你表现的很明显。”
“比如!”他前后瞒了二十余载竟被人说明显?处月漠龙有趣的看着她,不认为自己如此好识破,否则在晋国他的地位早已岌岌可危了。名声之重欺瞒之罪无人可以成担。
“比如你习惯站在我右边,即你的左边;比如你右手拿筷子的时候总是略显僵硬;比如遇到劲敌之时你会双手拿刀,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你拿不动?一个十三岁就会用这把刀的人会拿不动吗?我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心眼,但是不可否认你确实藏的很好。”
只是谁让她小心谨慎习惯了呢?发现凝点不排除可不是她的风格,习惯处处长心眼的她习惯的去留意蛛丝马迹。谢容越分析处月漠龙神情就越是轻松,对着她的聪慧眼含着赏识,不愧是将整个江陵掌控在手心,将江陵贵族耍的团团转的谢容,不愧是他的女人。
“什么时候暴露的?”大手挡着她的发顶,避免那些大风吹到她头部,声音含着喜悦低低响起。
“你处处留凝点却又处处都掩遮的极好,真正暴露是在这木屐上。在你做木屐给我的时候,这木屐上的刀痕全部是反的,明显是左手拿刀做出来的。而且刚刚你让我闭上眼睛之后,为了速战速决,你直接换成了左手执刀。”谢容睨视着他,真当她是傻瓜不成?不,她岂止不是傻瓜,她根本就细心入微的可怕,处月漠龙轻轻的用指月复磨娑着她的脸,并没有被人发现之后的慌张失措,而是无比的淡定。
“那你相信吗?恶鬼的化身。”
“嗤,怪力论鬼神。”谢容不屑的看着他,懒得跟他讲科学早已证明了左撇子的人更聪明的论点。
“那走罢。”处月漠龙顿时一笑,盘踞心头多年的结一下子就解开了,不用解释不用多言,乌云尽散不等彩虹出现,便直接是灿烂的阳光,由内而外一扫阴霾分外温暖。
“你左手拿刀是不是比右手更利害些?”谢容好奇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个例外,时人眼里难以容忍的左撇子。
“嗯!”处月漠龙喉结上下滑动着,愣愣的望着她由着她模索着自己的左臂,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好奇,更没有发现她神情之中有一丝丝的惊怕,她是完全的不认为左撇子有什么,只是纯粹的好奇。谢容,你真是一个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紧紧抓在手中,永不放开……
“利害多少?”
“右手只能使出三分之一的劲力。”他不仅是天生的左撇子,还是家族遗传下来的,他父亲、爷爷、祖父皆是左撇子,只是这个秘密只有沙陀男人自己才知,这是他们守着的秘密,连他母亲都不知,世代如此,如今唯她例外。
“啧啧!”右手都这么利害了却比左手差那么远,谢容真是无法想象这世上谁可以与他单一对决。
“司马维惹上你也算他倒霉。”这男人浑身上下都有着秘密,而那些秘密你每发现一样,就会惊叹于那个中的利害能力,谁知道真正的沙陀一族在晋国有着怎样的力量呢?
“你同情他?”语气很是吃味,好像她是站在司马维那边的一般。脚步顿时微微一顿,谢容甩他一记刀眼,继续走着。
“他现在都还派杀手入山,晋国上下尽在他掌控之中,司马维此人阴险狡诈陷害忠良无恶不作。”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处月漠龙将人捞回怀中沉着声间诉说着别人的罪行。
咦?这是吃味?吃醋?吃西北风的醋不成?她只是根据事实感慨一下而已,难道不是?有他在那司马维飞得上天成为真龙天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答案。
“嘶~你干嘛?”在她出神瞬间,唇角被咬了一口。
“不许想其他男人。”这……狂妄自大的沙猪,谢容顿时一口气堵在胸口。
“你不觉得管得太过了吗?”得寸进尺,他们可是什么关系也没有,不过是临时合伙的,就算是朋友也不过是敌人的敌人勉强的朋友,主见强硬的谢容哪里受得了别人管她?
“你是我夫人。”男人只能想他一个。
“处月漠龙!”低吼,怒现!
“叫漠龙。”皱眉,严重介意叫的如此生疏。
嗤~!吐血三升,秀才与兵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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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左撇子除了那个什么御除左臂其他都是真的,为什么我会这么了解?
因为本人也是左撇子,从小被逼得两只手都会写字,两只手都会用刀的苦逼的孩子,现在想起来全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酸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