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喳~喳~!”顶着越来越猛烈的寒风,处月漠龙步伐平稳,每走一步手中的长刀就向前稳稳的插入几寸,手臂用力而青筋凸起手指有力并拢的握着刀柄之上,脚下踩入积雪之中,每一步都露出一个深深的脚印,风雪交加之中,背上的谢容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却平稳如初,如同一个老练的登山者,朝着山顶走去。
“要不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吧!”谢容刚刚张嘴说话,那冰雪交加的大风瞬间吹的她满嘴的冰渣子,随着他们走了一天的路程,这里的气温早已降到零下十几年了,总之她来到这里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冷的天气。
处月漠龙对她的话仿若不闻,这种天气连他都感觉吃力,她怎么可能行呢?在下面那种气候她都受不了了,何况是山上的?逞强也是要看情况的。
“要不今天在此休息吧。”谢容感觉自己的睫毛都冻坏了。
“不行,在这里半山腰处容易碰上雪崩不安全,一定要走到山顶才行。”长年在外行军的他对自然变化还是有过人的经验的。
山顶?
闻言谢容抬头望去,飓风暴雪完全封锁了他们的去向,连眼睛可以看到的地方都不过十来米左右,四处只剩下茫茫一片和嗡嗡风声,这山大的让人完全无法分辨的清楚现在已经走到山的哪里了,山顶在何方根本是未知数。
很快她又发现更艰苦的情况出现了,在他们眼前的山上有一条大裂缝,只有跳过这条裂缝才是真正走到主峰,这裂缝完全是冰雪筑成的,两边光滑坚硬如礕,根本无法翻越。走了这么久了现在才刚刚到主峰的地界?
“要不你跳过去?”谢容望着处月漠龙开口道,这种时候把她抛弃她也无法怪谁的,只能怪自己无用罢了。
“别总说些让人生气的话。”处月漠龙语气不满,大手拂过她的脸,把所有的霜雪都拂去,望着她冻的通红的脸颊,眉头不皱起却凝着,这如脂似玉的肌肤再这么下去要冻坏了。
“把头裹着。”处月漠龙把自己的披风从她肩膀上直接解下,打了一个结当成一顶帽子一样戴到她的头顶,包裹着耳朵四周紧紧的围着。
“这样我看不清楚四周的环境了。”
“我看清楚就行。”处月漠龙不容拒绝,正在准备着两人一起翻过这裂缝。
“上来。”谢容由着他的话爬到他背上,只见他拿着解下来的腰带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我抱着你就行,不用绑。”谢容一惊,若是出什么事了,那可就是共死了呀,她怎么能拖累他呢?
“你手脚无力抱不稳。”为何会抱不稳呢?很快谢容就知道了,在处月漠龙准备好之后,只见他脚踏凯雪竟是一跃五丈,依着那冰封的峭壁腾空而上,气势如虹完全的就是一只矫健的大鹏展翅而起飞跃而上,脚上峭陡光滑的冰雪,他不过是脚尖轻点借力一跃而上,所踏之处连脚印都没有留下,身形挺直而手脚并用,没有手脚去抓住谢容之余,她自己那点力量果然是无法在这急冲的速度之下将他抱紧的,尤其在他腾跃而上迎风踏雪之时,那股冲劲让她有一种自己是多余的随时要被那飓风刮走,落入那深不见低的冰缝之中,亏得他有先见之明拿着腰带将她捆绑住了。
等他们过了这冰缝真正的上了主山之后,所面临的山路更崎岖难行,举步为艰了,越来越陡的山体,直到入夜也仍然没有走到山顶,无法停留的他们只得映着那白雪的光泽朝着前方前进着。
“阿容。”从入夜之后,那天气更是直线下降着,寂静无一物的山上只听得风刮雪飘,越见寒凉,慢慢的谢容开始不怎么说话,也就变成了处月漠龙每隔百步就会喊她一次。
“嗯!”背上的谢容越来越冷,嘴唇已经冻的发紫了,本来是微微闭合着的眼睛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又轻轻睁开应了他一声,谢容知道他这是怕她出事了才如此做的,然而她对自己的情况更清楚,所以一直强撑着等着他喊她时能应上一声,不让他去担心。
“阿容。”又过百米之后,处月漠龙感觉身上的人儿已经连动都几乎不怎么动了。
“嗯。”谢容已经连眼睛都没睁开了,只是机械的去应和着。这山太大了无边无际的,所谓的将军山依她看根本就是连将军都过不了因此而得名的一座山吧。
“阿容。”从她的应答中听到不对劲的感觉,处月漠龙脚步一顿再喊了一声。
“我没事。”谢容再次睁开眼睛,声音努力清楚的应着,袖子之内握成拳头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肌肤之中,仅靠着这些并不强烈的痛意刺激着自己的感觉。
……
“阿容你看月亮离着多近。”子夜之时,那月亮如此明亮的高挂在眼前,没有任何的遮挡物,这样抬头望去它仿佛就是挂在山尖之上的,皎洁无瑕如同一块美玉,正对着他们晶莹皎洁无瑕无尘。也只有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才可以欣赏到平时无法欣赏到的美景,只可惜在这种环境之下已经没有人有那种闲情去欣赏什么美景了。
“阿容?”处月漠龙脚步顿住,声音提高。
而此时在他背上的谢容已经完全的闭着眼睛,歪着脑袋扒在他肩膀之上,一动不动了。
“阿容~!”处月漠龙解开腰带之时,谢容完全是顺势倒了下来,若不是他手快完全就跌到在雪地之上了。
“到了么?好困我先睡了。”谢容被惊的又微微睁开一丝眼睛,声音虚弱之极的道。
“别睡,阿容别睡!”处月漠龙心中一惊,伸手去按她的人中,眼神含着急切。
“好困,别闹。”谢容手指动了动想举起来挥掉他的手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种情况谁都清楚她的生命力已经极低了,那气息轻浅之极。
“你看那里才是我的家乡。”谢容目光忽然又炽热起来,指着虚无的一处,入眼之中全是她所熟悉的高楼大厦,人声沸腾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处月漠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中只有一片虚无和凯凯白雪其余的根本什么都没有,心中顿时一惊,老人们曾说若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那是说明她的灵魂将要去到另一个世界了,一个活着的人所看不到的世界……
“阿容,看着我,看着我。”处月漠龙力道加大,紧紧的将她搂在怀中,温暖的簿唇落在她脸上,吻着她的眉宇,逼着她目光转向他。
“我想我可能要回去了。”谢容望着他轻轻一笑,脑袋越来越模糊,这种寒冷天气恶劣的环境下,这个败坏的身子她实在是坚持到了极限了。
“我很累了,我想回去了,谢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你放下我,自己走吧……。”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可以走出去了,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走出去吗?”处月漠龙低吼着。
“嗤,我的话能信,猪都上树了,那都是骗人的。”谢容忽然间好想去模一下他的脸,可是全身上下已经完全的无力去做任何的动作了,生命加速流失着。
“好困……,我想睡一觉了……。”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若不闻。
“阿容,阿容别睡。”处月漠龙大惊,只整个心随着她的举动而或动或停,失率的已经痛到无法呼吸了,心中那执念疯狂的叫喊着:不能死,不要死。
“皇天后土在上,我处月漠龙起誓今日起谢容为吾之妻,今生今世永不悔。”忽然处月漠龙对着举头三尺的天地,郑重无比的起誓,那模样又让谢容神识回来了几分,却完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对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如此?吾之妻?将死之人哪里会有机会嫁人?
“阿容看着我,不要睡。阿容!”声音低低不停的响起紧紧的干扰着她的神色,一边双手不停的模索着她的身子,一股温流顺着他的动作而传过来,温热的唇瓣不停的落下,吻着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齿勾起她的舌尖,忽然的她就知道他为何会起誓了。
“咳,没,没用的……漠龙。”她已经无法因他带来的温度而自己体内产生温度了,大手正在解着她的腰带,并没有因她的声音也有所停滞,反而因她的虚弱而越发的加快动作了。
“看着我,阿容看着我。”唇瓣微微移开,琉璃的目光含着幽幽光泽,紧紧的吸附着她的灵魂,不让她分神她‘睡’过去。
“阿容,我是谁?嗯!”声音诱着哄着,如夜神降临带着无边魅惑,那俊美无涛的容颜仿佛间让人觉得,他是将军山的山神的化身而非人类所有的完美,这就是他,这就是处月漠龙,世间独一无二的男人。
“你是漠龙。”谢容神识又回来了一分。
“是的,我是漠龙,我是你的漠龙,以后你是漠龙的夫人,我的妻子。”处月漠龙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又含着让人难明的认直及深幽的难言难懂。
霎时,谢容就感觉到了一股撕裂的痛疼从传来,整个灵魂都痛的瑟瑟发抖着,瞬间明白了他那所透着的含意,如墨的瞳孔刹时收缩着,痛,一股剧烈的疼痛毫无准备的专心而入,即将沉睡的灵魂被痛的激醒,没有任何感觉了的身体霎时的一切感觉都被疼痛所占据,灵魂窗口的眼睛透射着晶莹的泪珠……
极痛极痛,谢容十指微微屈着,那种感觉从瞬间布及全身,一种东西在她体内流失着随着他的动作流了出来,那是什么她心里是那样的清楚,谢容屈起抽筋的腿,忽然间心里产生了一种恨意,强烈的恨意,在疯狂的呐喊着,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能这样呢?为了活下去可以不顾一切不在乎所有东西吗?为了活下去难道可以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吗?
碎了碎了,破碎的不仅仅是那层膜,而是她的灵魂。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让她干净的来干净的走,本就是异世人,把这里全当作一场梦,梦醒之后不管生或死,对着一场梦,她也不会去怨恨任何人。
可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打破了,他竟在这里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将她完全的变成了一个女人……
那一瞬间之内她恨遍了这全世界,恨着这里的所有人,恨他……
谢容拼着恨意抬起眼睛望着身上的处月漠龙,对上那双琉璃的眸子,在那里看不到炽热的欲念与激情,只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那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活下去的执念。
蓦然,她愣住了,那汹涌而出的恨意暂歇了,在那眼神之中她读懂了,那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下去的执念。
没有繁华三千,没有红装天下,没有动人的乐章,没有华丽的词澡……
只有着凯凯山雪,飓风暴雪,无边无际的寒凉,只听到他对天地起誓,没有证人没有证词,只有寒风与她听到,没有红盖头没有洞房花烛,只有着他的执念,无论如何都要她活着的执念……
忽然间,她的恨与不恨已经是那样的不重要了,那股恨意变得那样的模糊不清,被他感染的注入一股生命力,活着,活着……
山神的怀中,如蝼蚁的两个人类紧紧相拥,密不可分的交融在一起,有只那雪地之上,一朵朵红色的雪莲花在妖娆的盛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