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噪声严重的在耳边响起,谢容不耐烦的想翻个身,‘碰’的一声碰撞到墙上,这床怎么这么小?谢容惺松的睁开睡眼,入眼处就是矮小的顶棚,铁黑色的四壁,小窗上飞扬着窗帘,空气之中有着安神的香气……
谢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枕着处月漠龙的腿上,刚刚碰到的‘墙’是前面的案几,他正在看着那些案几上的书信,他们这是在一辆马车之内?
“醒了?”处月漠龙目光移过来对着她朦胧的眼睛。
“去哪?”谢容眨眨干涩的眼睛,连声音都低沉了几分,忆起昨晚又哭又喊,发疯的又打又咬,最后直接扒在他身上累的睡着了的情景,谢容神情尴尬了几分。
“去洛阳。”
“这么急?”谢容直接坐了起来望着他,该不会是担心她反悔干脆在她睡着之后半夜出发了吧!
“再不走附近百里的村子的人都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处月漠龙没有理会她眼底的凝问,精力重新回到案上。
“这是你的马车?”坚硬的铁木,朴实的布置,简陋的装修,干练整洁、粗糙朴实完全的军人作风,唯一奢华的只是现在坐着的毯子和盖在身上的绵被了,看这样还是新买的。
“嗯,困就多睡一会。”路程还远着呢。
“我不困。”谢容否决,移到他身边,一双手直接伸去解他的衣服。
“阿容,这是在马车上。”处月漠龙大手一紧握住她的手。
“让我看看。”看看昨晚她都干了些什么。
“我没事。”
“你忙你的,不必管我。”谢容奋力强来,他越不愿意她越要看。见此处月漠龙手上一松,由着她将自己的衣服扯开,一道道红印出现在眼前,肩膀上出现一排排的牙印,有两个印子被深烙在那里,凝着血丝如同被蛇咬到的一样。
真是的,她都干了些什么呀?目光在他胸前扫过,谢容松开自己的手,暗自唾弃着。怎么失态成这样?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谁往上你乱说话,是你惹我的。”发现处月漠龙正在望着她,谢容顿时压下心虚梗着脖子,嘴硬的说道。
“眼睛好肿。”处月漠龙大手覆盖在她眼睛之上。
什……什么?谢容一把拉下他的手,瞪着眸子,马车一个颠簸停了下来,谢容不备当场栽入他敞开衣服的胸膛。
“大哥,郡邸到了。”正武掀开车帘,入眼处就瞧见了两人搂成一团的模样,脸上神色一僵进退不是的卡在哪里。
“我们下去吃些东西再赶路。”处月漠龙直接无视掉正武的存在,细心的将谢容扶起,拿起旁边的衣服给她穿上。
“咦?白狼的?”谢容望着他拿起系在身上的绒袍惊诧了一下,这种料子可不好找。
“嗯!外面风大,披着。”处月漠龙认真的为她整理好衣服。
“还不快去准备?”目光落到僵在哪里的正武身上。
“是。”怎么会这样?堂堂晋国大将军,战无不敌攻无不克,怎么成了那谢容的胯下之臣对她言听计从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那谢容对将军用了什么妖术?正武混混沌沌的下了马车,这两天被处月漠龙教训够了的他,此时已经完全不敢跟谢容起什么正面的冲突了。
所谓的郡邸其实就是客栈的意思,由国家都城往外,每隔三十里建一处驿站,如星罗盘布着,紧紧围绕着都城四通八达,这种郡邸也就是客栈、旅馆的前身,主要是为商人所服务的。
现在这种冬季会出行的商人也极少,当地的居民极少会上这种郡邸居住的,那怕是路过的平民也只会是寄宿于普通百姓家中,因此谢容在江陵城那醉月楼是极为少见且极具先前性质的,因此才让其成了江陵一景之一。
三人一前两后的步入郡邸之中,宽坦的大厅之上寥寥的只坐了几桌客人,那身上所穿的衣服一看便知不是当地的人,而是路过的,正用着各处的方言聊得热火朝天的,等两人进入内之时,大厅之上瞬间一静,纷纷停下动作望着两人,一白一蓝,风度翩翩气度不凡,在坐的哪个不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心中顿时提了个心眼。
“几位大人,不知是要住宿还是用餐?”跑堂的伙计眼聪的走了过来。
“准备一桌好菜,我们路过吃些东西。”正武对着那伙计道,而另一边的谢容平生第一次入住这种郡邸,眼睛不由的多看了两眼,然而大堂之上那些打量的眼神却让她没了那好奇心。
“阿容想坐哪里?”处月漠龙大手模着她的头发,那角度刚好挡住那些人落在她脸睥目光。
“随意。”这种冷天气坐哪里都不舒服。
“那就坐哪里。”处月漠龙引着她走向靠墙的一处桌子,刚好这里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让酒保上些烧酒。”谢容坐下对着那伙计道,这种天气太冷了。
“不行,生病不能喝酒。”处月漠龙立即反对。
“喝些酒暖暖身。”这天气那么冷。
“我给你暖。”
喔……!大堂那竖着耳朵听动静的众人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原来那贵公子是这男人养的小白脸,那俏美如玉的长相,难怪被宠的捧上天了,那好模样,若是谁得了怕是都要宠上天的吧。
“来来,有缘在此相逢,敬刘公子一杯。”旁边那一桌人顿时没了心情听他们的动静了,自己纷纷举起酒杯干了起来。
“生病不能喝茶水才是。”谢容算是发现了,他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的,或者说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们两的,一副巴不得别人误会一样,明知道别人在看着他们,还故意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酒也不行,喝酒伤身。”处月漠龙气定神闲,丝毫没有受旁边那些人的影响。
“最新消息过了这冬天蜀军就要攻打晋国了,这汉中怕是会首当其中。”不远处那些喝的起劲的商人已经开始谈天说地了,这种两国交界的郡邸之中,每每是最好打听消息的地方,因为遇到的都会是一些在两国之间繁华往来的商人,他们对两国高层的动态比常人要关注得多。
“晋**强马壮,蜀国哪里是对手。”
“话可不能这样说,沙陀大将军下落不明,晋国有人是那蜀国太子的对手?”
“没有沙陀将军,有司马将军在,那绝对能将蜀国人打的屁滚尿流,让他们夹着尾巴跳。”
“司马将军哪里有沙陀将军利害?当初打吴国他不过是过监军的而已,论能力晋国谁能与沙陀将军相提拼论?”
“糊扯,打汉城之时沙陀将军便失踪了,那可是司马将军拿下来的。”
“啧,据闻当时是江陵谢家嫡子守城,那江陵谢家的谢惠本就是个没本事的,他生的儿子又有什么过人之处?那司马将军自然不费吹烟之力就可以拿下,若是对上蜀国那些能征善战的军队,鹿胜谁手还未知呢。”
本来只是一旁听着的谢容,吸到谢惠的名字时,神情瞬间冷了下来,直直的望过去。
“此言差已,谢惠是个不中用的,他儿子早在汉城之时就跑了根本没有与司马将军对抗……碰。”谢容手中的杯子朝着那桌人砸过去,大堂瞬间一静。
“谁?”
“想惹事?”本是聊了正起劲的四人,抬头对上谢容这边,神情同样冷了下来,气息紧张一触即发。
“不想惹到本公子,就给我滚。”谢容拳头紧握着,眼神冷惹修罗。污辱她可以,但是不可以说她的父亲,你们接触过他吗?你们了解他可为家人而自溢的爱吗?你们知道他儒雅的性情吗?这些人明明什么都不了解,却在这里污辱他人。
“哎哟,本公子是谁?大爷我还没发话呢?”其中一名男人顿时拍桌而起,一个小白脸也敢嚣张?这汉中可是他们的天下。
“碰。”又一只杯子砸了过去,准确无误的砸到那站起来的男人的鼻梁上,顿时血流不止。
“好大的胆子,竟敢动手?”另一名男人大怒。
“来人。”
“正武。”处月漠龙完全不为所动,全副心神都在谢容身上,生怕她因为这些人所说的话而伤心。正武听令立即抽出腰间的刀,将那些冲进来的武师拦住,双方大打出手。谢容目光落在处月漠龙手上,上面空空如也,那杯子正是他甩出去的无疑。
“上菜真够慢的。”谢容不满道。
“阿容。”他最不喜欢她连着他也瞒着压抑着。
“我没事,区区闲言碎语都受不住,我还用活?”受得了会出现眼前这种打斗撕杀的火拼场面吗?处月漠龙不点破,目光落在那伙计的身上。
“还不上菜?”声音带着骇人的威杀。
“是是是,大人请稍候。”那跑腿的伙计顿时被骂的连连点头,飞快的跑到后面去给他们端菜了,目光在以一敌百的正武,威煞骇人的处月漠龙,傲慢嚣张的谢容三人之间来回打量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也不敢有,眼观鼻鼻观心,心神合一。
大堂之上便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谢容与处月漠龙旁若无人的用餐,正武以一群武师们在痛快的过招,一边狼藉不堪,一边优哉游哉。直到他们用膳离开之后,这些商人们也莫名其妙的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被无辜的痛打了一顿。
再上了马车之后,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再加上这一件事之后,谢容就不再想下来了,除了平日里住宿之外,三餐用度通通在车上简单的解决掉,赶车的正武行军出身,那行动力极强,加上洛阳那边早已催的急了,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路,五日之后,就出现在了那通入洛阳的主道上。
望着那高耸的城墙,洛河上豪华的船只紧密来往移动着,路上常常出现着疾走的俊马,与精美的马车,隐约之中可闻城内热闹的人声,隔着窗外,谢容目光越来越沉静的望着,就在此时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开始飘下了白白的雪花,一朵一朵,无数的飞落着。
今年第一场雪远比往年要来的早了……
隔着那雪花远远望去,恒古不变的高大城墙之上,各同巨人一般城内城外阻隔成了两个世界,古老而劲字有力的两个大字高高的挂在那中映处,——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