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东方潇然非常不客气地解决了飞凤国皇宫的御膳之后,她一脸满足地坐在软床上品茶,却在此时见南宫辙徐徐步入正厅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东方潇然很自然地问道,因为刚才晚膳的时候,南宫辙不过用了一盅膳汤,吃了几口主菜便止了筷子。所以她足足吃了大半桌的美食,因此刚刚她没来得及问他要去哪儿。
“让宫女备水沐浴,还准备了一些平日里我穿的衣饰。”说罢,他自己走进了内间。
东方潇然便看见几个宫女手中端着盘子,盘里无疑是清一色的雪色锦袍,有白日里穿的,有睡觉时的睡袍,而无疑的均是出自天仙绣坊的最好的冰蚕丝所制。还有好多奢侈非常的配饰,。
东方潇然一脸的鄙视……奢侈又挑剔的家伙。
不一会儿,水声从内间的浴房传出。
东方潇然听着水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幻想起南宫辙沐浴的样子,脸颊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天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她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起来。
两三刻钟后,却见南宫辙一身雪色睡袍地走了出来,一头墨发直直地垂下,发间还滴着水珠,配上他那绝美容颜和完美的笑容俨然是一副美男出浴图。
东方潇然差点觉自己有流鼻血的冲动,为了掩饰她的失态,便立马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唉,没人服侍,当真是有些不惯。”南宫辙却很自然地走向她,递给她一块棉布。
东方潇然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谁知他波澜不惊地道,“帮我擦干头发。”
东方潇然吃惊地看着他,一脸不满咬咬牙,“你想都别想。”立马又把棉布丢给他。
“也罢,让它自然干。晚些再睡,明日精神不好,便先不去仙降宫了。”南宫辙淡淡转身,却还没来得及抬步,便发现自己手中的棉布被东方潇然抢去。
只见她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过来,坐下。”
南宫辙会心一笑,走到她身旁坐下,背对着她。
东方潇然看着他那一头墨发,心里不平衡道:这发质居然比我的还好。
面对如此美丽的头发,本打算报复她的心思便全然没有了,不由自主地轻柔地给他擦头发。
而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她如今不过是被逼无奈为他擦头发,后来却是心甘情愿地为他擦了一辈子。南宫辙的头发干了之后便直直地走到床边,对着不远处的她道,“过来。”
东方潇然又是一脸幽怨地走过去,她进宫之前是不是不应该答应这只臭狐狸那句“一切都需得听我的”不平等条约?
居然有上了贼船的感觉……
东方潇然愣愣地看着那张豪华得足以睡下三人的大床,却听得南宫辙自然一句,“铺床。”
东方潇然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却自觉地动起手来。她怎么那么逆来顺受呢?谁让她居然会铺床呢……
南宫辙妖娆一笑,“你居然会铺床。”
东方潇然不搭理他,正要远离床边,却又想到了什么,“不对,你睡床上,那我睡在何处?”
南宫辙眼睛往床里边暼了暼,淡淡道,“床够大。”那眼神明显是在告诉她“睡下两个你都没问题”。
东方潇然的身子本能地缩了缩,摇摇头,“不可能。”
“也好,你睡地上。”南宫辙说着已经月兑鞋上来床。
东方潇然看了看地上无比坚硬的青石板,身子又缩了缩,再看看南宫辙所躺的软床,咬咬牙,“我要睡床。”
南宫辙的嘴角似笑非笑地扬起,“去沐浴,我等你。”说罢,自己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倚坐在床边看起来。
东方潇然咬咬牙,去了內间的浴房,宫女也备好了热水,提心吊胆地以最快的速度沐浴,将裹胸布稳稳地穿好,又将所有的衣衫全部穿好了才出了浴房。
她轻轻地走向床床,看见南宫辙一头黑发散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本书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突然不想打打破如此静谧而美好的一幕,有些呆呆地看着。
“好了?过来。”南宫辙轻唤道,她这才回过神来。
走至床边,她看着他把床边里边的大半空间让了出来,道,“我要睡外边。”
“我习惯了外边。”南宫辙头也不抬地拒绝她。
她双拳紧握,却似吼出来一般,“你便不能让我一次么?”
南宫辙抬头妖娆一笑,“不能。”
东方潇然又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竟使了轻功利落地上了床,自己扯过一床被子,背对着他睡下。
南宫辙看着她闹脾气的背影,竟真心地笑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灭了床边的两支大红烛。
房内瞬间变得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乳白色月光。
东方潇然这才敢直直地平躺回来,两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黑漆漆的床顶。
她有些紧张,不敢和他说话。心里打算着必须等他睡着了自己再睡。谁知南宫辙身上那股淡淡的玉兰香似有催眠效果一般,她一个高手竟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隐隐约约地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地唤她,“阿然,阿然……”好像还有一个什么冰冰的东西在她的嘴唇咬了咬,又在耳垂下咬了咬,惹得她不满地轻吟了两声表示抗议。晨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东方潇然很满足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南宫辙坐在离床不远处的一张长塌上看书,她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二人是同睡一张床,本能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还好,完好的。
东方潇然一直都有赖床的习惯,便在被窝里缩了缩,想继续补个眠,却听见身后带有一丝不满的声音响起,“醒了便起来。”
她翻身看着南宫辙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却有一丝的幽怨,便只好起身穿鞋走向他,看见他眼中竟有一丝血丝,眼边更有一丝疲惫,她本能地问了一句,“没睡好?”
南宫辙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心里却悲叹:我能说昨晚因某人的一生娇吟,身子竟有了反应么。
南宫辙放下书本,起身越过她,不冷不热地说了句,“因为你打呼噜。”
谁知这一句话竟让东方潇然脸“噔”地一下红了,幸好隔着人皮面具,她便对南宫辙吼道,“臭狐狸你胡说!本少睡觉一向安分。只是……”
南宫辙回身看她,接着问,“只是什么?”
“只是昨晚做了被什么东西咬了的梦,可能会发出些声响罢了。”
却不想这句话让南宫辙的脸微红起来,便立即转过身去,便走便道,“洗漱出来用早膳。”
一听到“早膳”二字,东方潇然立即快步去洗漱,生怕美食都被南宫辙吃光了。用完早膳,东方潇然很满足地伸伸懒腰,正想出去御花园散散步,却被南宫辙叫住,塞给她两个棋盒,便要往仙降宫去。
东方潇然看了看棋盒,想着是要去见扬半雪,便不再说什么。
路上,东方潇然便忍不住问他,“这盘棋你是要赢还是要输?”在东方潇然所相识的人之中,她就从未见过有谁能在棋盘上赢得了一子半子的,所以他既然主动找扬半雪切磋一二,便一定是有目的的。
南宫辙含笑问她,“然少认为呢?”
东方潇然想了一下,“赢了便是你棋艺精湛,却又失了君子之礼;输了显你君子之礼,却又显你棋艺不佳。这该如何取舍好呢?”
却见南宫辙一脸的胸有成竹的模样,便不再多问他。
正好,仙降宫到了。
果真是重兵把守,幸好她没有鲁莽地夜闯仙降宫,不然就麻烦了。
东方潇然却想不到南宫辙还没有开口求见飞雪公主,门口的侍卫便开口一脸恭敬道,“公主吩咐,若是南宫公子到访,直接进去便是。”
东方潇然一脸吃惊地看着一脸如常的南宫辙,只见他淡淡一笑,抬脚进了仙降宫。
传说中铜墙铁壁的“仙降宫”也不是很难进啊。
东方潇然一跨入仙降宫,看见眼前的一幕,便又惊呆了。
只见扬半雪婀娜的身子随着舞曲摆动,樱粉色的衣裙微微摆动,转身,举手,胸前那桃红的丝带也舞动飞扬,无不体现轻盈之美。
南宫辙也直直地站在不远处,看着正厅翩翩起舞的女子。不,那样的容貌,更像是偶落凡尘的仙子。
东方潇然呆呆地走到南宫辙身后,咽了一下口水,“你这美男计最后会不会被反美人计打败了?”
南宫辙回过头来,长长的睫毛灵动地跳跃,“阿然,很担心?”那样暧昧的语气怎么听到觉得很怪异,面对她这么一个“男子”。
东方潇然点点头,她的确很担心,这关系的她拿不拿得到“清风骨”啊。
她看见南宫辙笑得更加妖娆了。
这时扬半雪停了下来,看见不远处的南宫辙主仆二人,盈盈一拜,“见过南宫公子。”
南宫辙上前虚扶了扬半雪一把,优雅一笑,“公主折煞长卿了。”说罢,又从怀中拿出昨晚让宫女为他准备好的雪色锦帕,递给了扬半雪手中。
东方潇然见到他的遗帕之举,深深佩服他的美男计实施得真是完美无缺啊。
此时芬凝端上一杯玫瑰露走上来,递到扬半雪面前,目光却放到了南宫辙身上,那眼里竟是充满了柔情蜜意。
东方潇然这才发现,今日的芬凝较之昨日,妆容更加精致,衣裙更加艳丽,竟不再是昨日的那件宫装。
东方潇然讶然,难不成芬凝她……
扬半雪饮完玫瑰露,将空碗递给芬凝。芬凝正想退下,此时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衣裙绊了一下脚,正要摔倒,南宫辙却是有意地实实在在地扶住了芬凝!
东方潇然心里狂呼:芬凝完了!南宫辙还仅仅是虚扶了一把扬半雪,如今却是实实在在地扶住了芬凝,不过一个宫女,妄想与公主争辉么?东方潇然几乎可以想象芬凝的下场会有多么的悲惨。不管扬半雪是如何的大度,也不会允许自己爱慕的男子被其他女子随意勾引的,更何况是自己身边的宫女呢……此时,东方潇然突然想起昨天南宫辙的那句“她骂了你”,完全明白了南宫辙今日之举,他竟然是在为她出气?而且仅仅是那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把芬凝多年阿离的忠心全部瓦解。
东方潇然突然感慨了一下当年北堂玉轩不小心一句话招惹了南宫辙而导致了那场“桃花风波”是多么地令人唏嘘。
她是不是要重新地思考一下,以后要不要再针对南宫辙呢……啊,如今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看见芬凝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机,还实实在在地看着南宫辙脸红了一把,根本没有注意到扬半雪已完全失了笑容。
以扬半雪的心性,她不会想是南宫辙看上了芬凝,而是芬凝故意勾引了南宫辙。她“天下第一美人”生生地摆在眼前呢,难道南宫辙眼瞎了不成?
芬凝已经恋恋不舍地退下,扬半雪此时已恢复了笑容,“公子稍候,半雪先去换一身衣裳。”
另一个宫女立即上前将扬半雪扶去了內间。
又有一个宫女上前引南宫辙坐下,端上糕点和香茗。而她只能苦逼地站在南宫辙身后,看着乐不思蜀的南宫辙悠然地品茶。
看着几个宫女站在远处,又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东方潇然利落地将南宫辙身旁的那几碟糕点一一偷了一块,速递之快让人望之惊叹。
南宫辙见她之举却是无奈一笑,“没想到你这般爱吃。”这句话活月兑月兑地想在唬着某只心爱的宠物。
而东方潇然正以惊人之势解决手中的精致糕点,完全没有注意到南宫辙的语气,又道,“天下之大,美食与美人最难令人抗拒了。”
南宫辙复又宠溺一笑,“坐下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旁的座位。
东方潇然有些无措,低语道,“不行,我现在是小厮。”
“你也是我南宫辙最疼爱的小厮。”他眉目展开,甚是迷人。
东方潇然竟愣愣地坐下,吃起糕点来,边吃便道,“这飞凤国不愧是第二大国,糕点也是不同于,咳咳……一般。”
南宫辙很自然地将自己的茶杯地给她,东方潇然因被呛到而完全忽视了自己手中的茶杯时来自何处,一口将之饮完。
饮完放下茶杯之后,她才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一脸惊恐地看着一脸平静的南宫辙,“臭狐狸,你……我……”
东方潇然现在不能破口大骂,内心却泪流满面……
此时扬半雪从內间出来,换了一身素雅却不是高贵的宫装,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水袖髻,但依旧难掩她的国色天香。她留了一个宫女伺候一旁,那人却不再是芬凝。
扬半雪却把目光转到坐在南宫辙下座的东方潇然,一脸笑意,却让人看不出意味来。
南宫辙抢先一步说道,“阿然是长卿的贴身小厮,一向娇惯了些。请公主恕我主仆二人的失礼之罪。”
“公子言重了,半雪很是羡慕公子二人的主仆情深呢。”
你当然很羡慕别人的“主仆情深”了,你的贴身宫女都与你“主仆情深”到想共事一夫了。东方潇然讽刺地想。
南宫辙淡淡一笑,又道,“听闻公主棋艺无双,长卿也略懂一二,不知长卿可否有幸与公主切磋一二?”
扬半雪眉目深深,“半雪之荣幸。”说罢,示意身边的宫女扶她走向对床,南宫辙也紧随她其后。
东方潇然此时很尽职地上前将自带的棋盒房中棋盘两边。她当然要主动了,因为她也许知道这盘棋的输赢。
“听闻公主喜爱琉璃为子的棋具,长卿正好珍藏了一副,还望公主不弃。”南宫辙与扬半雪相对而坐。
扬半雪示意宫女打开棋盒,一颗颗琉璃制成的棋子闪闪发光,黑子如古墨,白子如白雪,好不华美。
东方潇然也觉得很吃惊,惊的是这棋具到底从哪儿来的?南宫辙今早塞给她这两盒棋子时,她以为这不过是云霄宫自有之物,没想到却是南宫辙精心准备的。
扬半雪又是一脸的欣喜,笑道,“公子美意,半雪定会惜之。”
要不是东方潇然知道此行的目的,她也一定会感叹这一副柔情蜜意的俊男美女惺惺相惜之景。
但是,很可惜,这只是一个美男计。
说着,二人开始下子。
东方潇然一开始还能站得住,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她就一脸的幽怨了,南宫辙见此便让她坐下来品茶吃糕点。
茶水和糕点端了一次又一次,东方潇然喝了十几杯热茶,吃了十几碟糕点,又上了好几趟茅厕,却见正在下棋的二人依旧意兴阑珊。
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上前假装恭敬道,“公子,时辰不早,您该用午膳了。”
此时正好瞧见扬半雪落下一子,南宫辙便含笑对眼前的佳人道,“公主棋高一招,长卿甘拜下风。”
东方潇然闻言不信,看向期盼,这明明还是胜负未分,而且目前两方旗鼓相当,哪有输赢之分?
扬半雪盈盈一笑,“公子之度令半雪钦佩。”
哦,原来如此。东方潇然瞬间明白了南宫辙的做法。这盘棋一定不会有输赢,他要的是和局,最后他再甘愿认输,果真是两者兼得!
南宫辙果真的步步为营,丝毫不会浪费一言一行。
“禀公主,有别国远客到来,皇上已在珍林轩设下午宴,请公主与南宫家主一同前去用膳。”一名宫女上前禀报道。
“你回父皇,我们这便过去。”扬半雪淡淡笑道。
此时南宫辙已经起身,便使了个眼色让东方潇然站在他身后,“公主,请。”一副礼数周全至极的模样。
“公子与半雪并肩而行吧。”半雪面不改色道。
两位主子并肩而行,东方潇然便与方才伺候在扬半雪身边的宫女在后面跟着。这个宫女虽长得不如芬凝娇美,却还是五官端正,而且步履轻盈,东方潇然一看便知她是习武之人。
不光是这个宫女,方才她还将仙降宫的宫女全数观察了一遍,几乎全部的宫女都是身怀武艺,虽不如她的代书,但与代画三人不相上下。
而且她刚才故意在仙降宫里吃了不少糕点和喝了不少茶水,为的便是多上几趟茅厕,头一两次她还是由着宫女相领而去,后两次便是她自己去的,这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后两次她当然不是真的去茅厕,而是去将仙降宫的各个房间都打探了一番,凭她的能力自然能找到“清风骨”所藏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