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部已经过了二道垭,离甘泉镇还有十里。”前面的探马来报。
张献忠点点头,上午接到后方的报告,后队在朱阳关果然遭到了伏击,官军从山中杀出,全是家丁,后队虽然得了消息,但仍然无法抵御家丁的冲击,死伤了几百人,后队崩溃了,男女老幼掉头就跑,循着主力方向一路奔来。
这更坚定了张献忠的判断,有上百的家丁,至少是个游击,兵力也不少于千人。张献忠催促部下赶快前进,与横行狼汇合后,再引诱这股官军过来,伏击一场,占点便宜。
那日李柯子跟唐澜讲了张献忠的特点之后,又献上一计,命王木率领80名斥候和1个弓手总旗,等横行狼过去之后,抢先一步赶到五里川,一部60名斥候,100弓手转往朱阳关,在那边故作疑阵,扎下营盘;另一部20名斥候在南路等候。
然后南路的小股斥候主动出击,与张献忠的探马接触,而东路的探马则被动接触。张献忠多疑,南路接触,会让他担心此路有埋伏,那么他必然要走东路朱阳关,但这边布置更多的斥候拦截,迫使张贼认为南路的小部探马才是疑兵。
以他的性格,遇到官军大队便跑,肯定会加速南来,这样就驱使张献忠赶上之前落后多半天的路程。此时已经是申时初,流寇前锋离伏击圈还有十里,终于赶上了。
眼见着甘泉镇来了几十匹探马,这些人分成几队,在四周的山地探查了一番。不过他们探查得很马虎,只是往几处山上搜了搜,并没有走出去很远。搜过之后,探马一部分继续前进,剩下的有几个在附近山上驻哨,一部分就在镇子里收拾起房屋来。唐澜和李柯子得知这个情况,也就放心了,张献忠今夜必宿于此。
等到探马停止了四周的探查,唐澜登上了两家山后的山顶,这里处于淇河大拐弯河滩旁,离山路200多米,正好设置了一个观察哨,可以俯瞰整个甘泉镇。
维稳团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唐世桢、木云峰率领,1个虎枪总旗、3个弓手总旗,1个藤牌总旗,总共500人藏在西山,等三更过后,切断淇河上的桥梁,封锁流寇退路。
唐澜和李柯子统帅穿山队,精锐弓手、6个虎枪总旗、1个弓手总旗、2个藤牌总旗、1个投枪总旗,共1000多人为主力,从两家山突击甘泉镇流寇营地。
另外还有100弓手布置在甘泉镇与西峡口之间,监视西峡口横行狼的兵马。
太阳挂在西边山头,唐澜等候已久的客人终于进入了视线范围,一队队的喽罗们经过甘泉镇,先是一部骑兵,走过然后是几千人的步卒。这些步卒行军的样子松松垮垮,装备也很差。在唐澜看来,的确比寨军强不到哪去。前队一百多马队和几千步卒走过了甘泉镇,在淇河大拐弯处以南一溜的河滩上宿营,几千人的队伍足足连绵了一里有多。
接着是辎重,一串的大车,在骑兵的保护下进入了甘泉镇,唐澜命众人一起数了数,数到100辆,接下来还有大车源源不断地过来。唐澜和李柯子对望一眼,“张贼还真有点家当啊。”
李柯子道:“那日抓的舌头说,就是张贼先一步进的卢氏,搜刮了不少钱粮。”
只见大车集中停在了镇南面的空地上,与步卒的营地相隔两三百米,位置还不够,仍然一直往下游延伸。而大部分的中军骑兵都住进了村子里,马匹没有集中看管,而是随着主人在驻地随便系着。
在川流不息的马队中,远远看到有一骑身穿红色战袍,身边簇拥着十几名盔甲鲜明的骑士。从路上转入了镇子,所过之处流寇们纷纷起立,显然是个人物。
李柯子扯了一把嘴里嚼着的草根,悄悄道:“那个红袍便是张贼。”
离得有点远,样子没看清,唐澜屏住气,终于见到了那个天下大贼,纵然只有米粒大小。看张献忠扎营的路数,和李柯子说的一模一样,他看看李柯子,笑笑道:“柯子,看来你真了解他。”
李柯子沧桑的脸带着一股决绝的神情:“了解再多也要刀口上见真章。今晚,请寨主许我率穿山队攻打张贼的窝。”
唐澜点点头,“这个仇就给你亲自报吧。精锐弓手也给你,我再给你4个虎枪队,2个藤牌队。动作要快,见到东西就烧,不要恋战,直取张贼住所。”
李柯子道:“不行,寨主要对付几千步卒,人太少了。”
唐澜道:“你的人不能再少了,我有500人,够了。上次在白土关咱们才300人就把几千人破了。”
李柯子道:“那不一样,张贼的兵要强好些……”
唐澜制止了他,“别争了,只要村里乱了,河滩上的人也就不足为惧。”
12月的深山,冷得出奇,小茄子和他的穿山队战友们一起偷偷模下了两家山,山上原来还有一个什的流寇哨兵,已经被前面的人给模掉了。
队伍在山路中穿行,这条路他们走过好多次了,林间只有沙沙的声音,也被凛冽的山风声掩盖。转过一处坡,就看到林间透出光亮。队伍停下来,随着一声鹧鸪的鸣叫,队伍沿着山坡下来,接着就是一道缓坡,同样是茂密的树林。
小旗轻轻命团丁们在林子里坐下,小茄子和王大棒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他们每人嘴里含着一个竹片,这是所谓的枚,为了防止他们在夜晚说话。这里离主路只有100多米,路的对面就是流寇的宿营地,那边一个个的篝火错落,火光透过林子的缝隙传入。小茄子扭头看看王大棒,只见他白净的脸充满了紧张的神色,其实他何尝不是紧张。
小茄子模着别在腰上的烟袋锅子,吞了口口水,他被小旗重点叮嘱过,万万不能在夜晚点火抽烟,他只能强忍着烟瘾。一阵山风在林间穿梭,带来尖锐的啸音,仿佛什么野兽在鸣叫。
风声中伴随着几个山枭的叫声,加入穿山队一个月的小茄子已经逐渐熟悉了这种声音,这是前面的兄弟在传信,给后面大队报平安。他又吞了口口水,拉拉身上的羊皮袄,把手中的虎枪攥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