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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柳眉妆便被一阵锣鼓喧天的哀乐惊醒,推开窗子一看,竟然是郑府出殡。正中间,一口方正的上好楠木棺材由着十六人共抬,棺身上绑满了白色葬花,每个人的腰间都授以白色腰带。前面是几个披麻戴孝的女眷,皆是风韵犹存,而前面站立的竟然是前几日提前从江南贡院里面走出来的郑公子。至于左右两边的一男一女,都与他年纪相符。
不过几日时光而已,郑公子脸上便多了几分憔悴,与当初在江南贡院中奚落她与顾三公子的意气风发截然不同。郑公子手中抱着灵位,柳眉妆一看便明白是出了何事。原来,郑老爷出事了,怪不得郑公子宁愿舍弃会试资格也要出了江南贡院,倒没想到还是一个孝子。当初,她与顾三公子就觉得哪里有几分不对劲,如今看来还真是出事了。
“小姐,你怎么今日起来的如此早。”
小福端着洗脸水走进来,便看见柳眉妆仅一身中衣站立窗前。小姐真是够大胆的,若这样子要是被男子看见了可如何是好。当下手忙脚乱的将门窗给关上,小福立马说道。
“小姐好歹是闺中女子,怎能够就如此模样站立在窗前,若是被别人看了去那可就亏大了。”
柳眉妆回过眼眸,郑府,究竟是出了何事?顾三公子告诉过她,这郑公子本名郑煜。如若没错,她应该也是见过郑老爷一面的,是在当初顾三公子让她女扮男装去穗安楼洽谈生意之时。那时的郑老爷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可是如今仅是尔尔时光,不过两月之余,竟然就出了这等事情。这其中,必有蹊跷。就如同,郑煜能够在江南贡院里边儿还能收到家里的消息一般。
自古以来,考场甚严,就连笔墨纸砚都不能够让考生带进去,甚至连衣服都全部要换掉。其中严苛程度,可见一斑。更别说,还能够与外界中人联系,所以说,郑煜离开江南贡院,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而乔老是最不可能的人,他惜才爱才,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放考生离去。而最为可疑之人,也就只有考官们了,可是这些考官都是京都朝廷六部而来,可以排除些可能性,但也并不代表不无可能。说不定,这事儿还会跟冯文海扯上点儿关系呢。
弯子用清水洗净脸庞,小福在一边递着湿帕,桌子上还放着准备好漱口的茶具。
“小福,你可有听说过关于郑府的事情?”
小福这几日一直待在外边儿,对于江南一些大户人家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听柳眉妆如此问出口,当下一笑。
“这事儿,小福倒是听过一点。说是郑老爷突然一夜之间暴毙,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毕竟,她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李管家慌慌张张跑上楼,看了眼已经梳洗好的柳眉妆,立马走进去。
“李管家怎么了,这么慌张。”小福见李管家的样子,不禁笑了两声儿。小姐老是说她不知道敬老,如今她就敬敬老。
柳眉妆倒是头一次见李管家竟然会慌张成这样,看来,这件事情必然是来头不小。能够让一把年纪经过大风大浪的李管家听了都有几分慌张的时候,在这个世上,可并不多见啊。说不定,还真的是一件大事儿呢。
“出了什么事情?”
“大小姐,方才胡师爷派人过来捎了句话让我告诉大小姐,说是冯文海那厮很想要郑府的御制松花石龙马砚台。”
李管家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当然知道这句话的潜意思是什么,是要大小姐去找郑府,买到这古董砚台。郑府今天才是出殡的日子,胡师爷立马就开口,这也太不合适了。而且,这砚台可谓是价值连城啊,哪里会有这么容易得到。就拿现在的柳府来说,买一块砚台要付出的代价堪比整个柳府啊。
“大小姐怕是不知道,老奴以前也听老爷提过这御制松花石龙马砚台,说是郑府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的古董,郑老爷更是把这件砚台看得跟郑府一般重。大小姐若是想要得到,怕是希望不大。”
边说着李管家还边不忘埋怨冯文海与胡师爷这对心怀鬼胎的主仆,尽给大小姐出难题。
柳眉妆凝眉,这事情会不会来的太巧合了一点?郑老爷刚死,他冯文海身为江南的父母官,竟然想得头一件事情就是要得到郑府的家传之物。还有郑煜突然离开江南贡院,郑老爷突然身亡,这些事情,都不由得不让她联想到冯文海的身上。会不会打从一开始,冯大人就已经瞄准了郑府的家传之物?可是,他真的就只是因为喜爱这块松花石龙马砚台吗?那么冯大人要一块古董又有何用?
而郑煜如今正是丧父之痛,今日又是郑老爷出殡的日子,她若是在这个时候开口前去讨要此物,绝对是不合时宜。如今的郑府,想必也因为郑老爷的突然离世而乱成一团。就如同,当时爹娘被抓以后的柳府一样。
“大小姐,依我看,郑老爷的死和冯文海月兑不了干系。”李管家笃定的开口,要不然怎么郑老爷一死冯文海就打着郑府家传之物的主意。
能月兑得了干系吗?只不过,她始终认为冯文海不像是一个喜欢收集古董的人,因为,比起古董,冯文海好像更需要银子。那么,这个砚台究竟有有什么作用呢?冯文海为何要得到此物?
“大小姐,依你看此事该如何?”李管家有几分焦急,完全拿不定主意。
“李管家何必着急,我们且再等等。”
反正此事不能急在一时,胡师爷今日前来不过只是给传个口讯罢了。至少,她也要等郑府的丧事过去了以后再说。而且,郑公子也并不像是什么骨气硬朗之人,说不定,到时候以郑公子的性子,会将这家传之物自动奉上呢。若一个古董能够保住偌大的郑府,又有何不可?想必,郑公子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郑府落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