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等我!”命令的口气,不容置疑的抱怨。
还不等司徒蕊回答,就转身进入旁边的杂货店,在里面左挑挑右捡捡。阳光从他的左侧散成一个半圆的弧形,将他的脸一半铺上淡淡的金光,一半隐藏在黑暗之中。略带慵懒的步伐随意在杂货店内走走停停,手指在紫色的杨木架子上轻轻滑动,带出一条金线。
司徒蕊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杂货店内耿穆元的身影,真心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明明一个渣男却生的这么完美,真不知道多少无辜少女被祸害了。她越这样想,就越觉得耿穆元真是好看极了。
愤愤的一转头,不去看耿穆元的样子。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身后一长一短的声音传来,带着重重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司徒蕊回头,一个中年胖男人正追着一个双手拿着馒头的小孩儿跑。男人看上去并不穷困,身上那件褐色的缎子衣服和腰间叮叮当当响的玉佩告诉人们他是富商,而前面跑着的小孩子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满脸灰尘,双手死死的抓住那两个馒头。
路边闲散的人群都不由的回避,露出一脸极度厌恶的表情,害怕撞到自己毁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些身穿绫罗绸缎的大家闺秀只是匆匆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就忙不迭送的将头转到别处。生怕看到了自己忍不住掉一点泪水。
司徒蕊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些如同林黛玉一样女子的表现。小孩子来到她身边不经意的碰了一下,向前探了几步,身子倾斜,即将要摔倒。司徒蕊也极不自然的向前跳了几下,手‘意外’的扶了那个小孩一把,小孩来不及看她一眼就匆匆的跑了,随着惯性跳了几步,司徒蕊终于站稳了,拐杖向外一伸,拐杖头正好落在追来的男人脚下。
“啊~”
那个男人身子偏胖,又因为跑得急,对横伸出来的拐杖没有丝毫防备,一个踉跄,手像鸟一样张开上下摇晃了俩下就摔倒在地。
“啪。”司徒蕊的拐杖应声折断。单脚站立在原地。
“对……”
“你怎么回事?”那个男人还没等司徒蕊站稳,就一个激灵爬起来。那双被肉包裹着的绿豆眼瞪得大大的,鄙视厌恶的盯着司徒蕊。
司徒蕊死命压住要笑意,故作正色的道“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
“不是故意的?谁信?”男人眼睛由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下司徒蕊,随后用粗壮的食指指着“像你们这样的乞丐活着简直就是毒瘤,还不去死!也不看看这朔京是什么地方,也由的你们来这里?”
司徒蕊深吸口气,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在这里等人,没站稳,所以……”
胖男人冷哼一声,轻蔑的看了看司徒蕊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杂货店“等人?这种地方也有你等的人?我说你偷人还差不多,说,你是不是和刚才那个小子是一伙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抓司徒蕊的领口,怎奈司徒蕊身上传来嗖水味道,他的手举在半空中又狠狠的放下,袖口一甩,竟然传来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和酒味。
司徒蕊掩鼻,又跳后一步,吼道“一个馒头,至于吗?有钱喝花酒没钱卖馒头?”
“一个馒头?”胖男人冷哼一声,眼睛看了看地又看了看她,“你知道那一个馒头有多贵吗?像你们这种乞丐就只配吃屎,还吃馒头。也就是硕帝英明才放你们进来,不然,哼哼,你们早就该杀!”
“她是乞丐,我是什么?”
司徒蕊闻言,回头见耿穆元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中拿着一根白玉杆子,神情一贯的没睡醒,眼睛也眯成一条缝。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又变得一尘不染,同样的白瓷色,同样的珍珠,只是绘的图案有所不同。
上一件是云海天地图,这一次却是山林翠竹图。翠绿色的珠子在衣角和袖口见汇聚成山林之色,胸口一点蓝色的纽扣点缀。白玉的竿子与胸平行,将胸口前的青花色一分两半,却衬托出他左手食指上那颗墨黑色的宝石戒指。
真是……富贵侧漏!
司徒蕊简直是惊呆了,她才回过头多会儿的功夫,这厮又换衣服了?而且他手中的竿子是怎么回事?给自己当拐杖吗?
此念想一处,司徒蕊就恨不得拍死自己,他会那么好心?才怪!据她目测,耿穆元绝对是那种一分钱分为十份花的人,不过也不知道他要这东西有什么用。拐杖吧没有龙头,晾衣竿子吧,又太过洁白光滑?
莫非是——搅shi棍?
那个男人看了看耿穆元身上的衣着,还有那份从容不迫的态度,气势顿时软了。刚才还怒气冲冲恨不得把司徒蕊大卸八块的脸忽然转为讨好,语气也平和许多“您怎么能是乞丐呢。呵呵,您要是乞丐,我们不都是乞丐了?”
“是吗?”对于这种答案耿穆元并不满意,将手中的玉竿放在地上,身子倚在上面,懒懒的说道“你说我的仆人是乞丐,岂不是说我也是乞丐吗?难道你是说我是用乞丐做仆人的人吗?你在……藐视本少爷?”
“不敢不敢。”那个胖男人的气势早已经失去了,变得点头哈腰的。
他只是个小小的生意人,从陈都来了朔京不过一年的光阴。如果不是刚才小乞丐偷得馒头里有他送给花楼姑娘们的银票三百两他也不至于追的这么紧。而眼前的光鲜亮丽的男人,不管是衣着还是气质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贵气。那双眼睛懒懒的目光投来却丝毫没有掩盖心中的怒气。
而且在朔京,藐视这一个词除了用在例如乞丐身上,对那些有家室有地位的人来说这个词绝对比脏话更加敏感。来此做生意的人都知道朔京繁华,虽然东有连都,南有墨朝,西有荣国,北有蛮夷,但是不可置疑朔京的繁荣是这些小国家门没有办法去相比的。
再加上先皇炎帝东征西战三十五年,将朔国周围的小国家灭国的灭国,逐出的逐出。在炎帝四十岁之际,朔国忽然门户开放,与那些小国家们通往贸易,朔国由此繁荣昌盛。也正因为这样,朔京的人天生就会很骄傲,他们对钱财视如粪土,再加上硕帝这些年贪图玩乐,对于那些奇珍异品尤为钟爱。
那些为了达官贵人为了表示自己很有品位所以竞相模仿。所以,对于一个有地位的人来说,藐视这个词真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受侮辱。
现在耿穆元将这句话随口问出,已经含有不少危险意味了。纵使他表面上只是装作说说而已。
“不敢?”耿穆元似乎很满意,但是眼睛里威胁的气息丝毫没有减,“那,我的仆人……”转头,刚才站在一边看好戏的司徒蕊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了,身边只有一个穿的轻薄的女子正对着耿穆元暗送秋波,“那个乞丐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