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虽然安心对江晗不理不睬,实际上余光一直在偷偷观察着江晗,留心着他的举动。那天在片场看见不远处,小姑娘双手拉着江晗的双手摇晃着,仰着脸讨好的神色央求着一脸威严的江晗,从江晗眼底的神色看得出来江晗很宠溺这个陈欣,他俩是什么关系,朋友、恋人、还是,情人?安心自嘲苦笑道,江晗真有女人缘,林渺父母位居高官,那个华玉也家庭不菲,如今这个陈欣更是家世显赫。唯独自己,出生在单亲家庭,看得出来,双胞胎子女也挺喜欢这个陈欣,儿子江林竟然是弦子的粉丝,自己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真让人惭愧。
安心的一颗心骤然从彷徨到失落,急剧转变之下,她有些失控,眼中水雾氤氲,自嘲低声轻笑,凄凉而悲伤。见片场恢复了平静,她躲在一棵树的背后静静得站着,垂下眼睑,不愿被任何人窥见她心底堪能裂山排空的泪潮。
细腻的汪筱觉察出女儿的异样,她不动神色站在女儿身前遮挡着女儿的脸部。此时的她也感到无比苦涩,感慨万分,看来江晗已心有所属,要不,这二十多天来,他刻意躲着她们,尽量避免直面接触。
安心与汪筱误以为江晗此次跟随剧组只是一时兴起充当“义务监督员”,好在她们娘俩面前炫耀示威而来。虽然娘俩发现这20来天江晗一直跟路易斯与毛景接触频繁,尤其是路易斯,江晗似乎一直在用英文切磋交流着什么。江晗身负重任,格外珍惜在片场与路易斯请教学习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遇。在拍摄片场他几乎将精力全部倾注在向世界名导的请教之中,几乎围着路易斯转,没有时间去跟安心沟通。再说了,他认为在这种场合来缓和自己与安心的关系,不适宜,这样以来造成了他有意躲避安心娘俩的嫌疑,更加深了安心对他的误解。
回到休息室后,在江晗的柔声安慰下,陈欣破涕为笑,又恢复往常那个俏皮可爱的模样,她抓着江晗的大掌乞求道:“江叔,当义务监督员一点都不好玩,我想回新加坡。”说完偷偷瞄了一眼江晗的脸庞,当初自己跟屁虫般混进义务监督员的队伍里可是对江晗承诺过的,要善始善终。自己这样半路而逃算不算失信于人?
江晗听后浓眉微耸,漫不经心地单手将桌上的资料整理好,定睛看了眼忐忑不安而又自责惭愧的陈欣,沉吟片刻道:“下午再说吧。”
听得他简短的话语有回旋的余地,陈欣稳稳受落,心中一晒,脸上也不由浮起笑意。
为了让小陈欣散散心,江晗带着陈欣等一行人来到机场外一幢办公楼前赴宴。当年的战友就在这机场旁的某单位任职,战友早就宴请他跟焦濯,一直没时间,今天也不打算到片场跟班学习了,就放松一下与战友小聚一下。
午饭后,江晗安排小李子等人把陈欣送到休息室小憩一会,自己跟焦濯赶到片场。清晨跟毛景朝片场走去时,毛景说下午是安心的专场拍摄。
站在小山坡上看着十几米处的现场,只见安心长发飘逸,略施粉黛在与男主巴特演对手戏,在戏中安心饰演一个勇气与智慧并存的多重身份女间谍。
天气正好,阳光熹微,微风和畅,小河畔上面树影婆娑,安心与巴特在斑驳的树荫下牵手走着,此时旋律跟背景音乐慢慢地响了起来,两人身上那种祥和的气氛顿时变成了青春与活力,在旁边吹风机的作用下两人的衣衫被风吹得不停飞舞,巴特用手揽住安心的香肩,然后轻轻一带,两人的面孔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当看到因剧情发展安心与巴特忘情的激吻起来,江晗双目射出寒星不可置信望着眼前一幕。多年来,在拍吻戏时一向找替身演员的安心竟然一反常态亲自上阵,江晗觉得心头如受重击般疼得窒息起来。安心曾承诺过,只要深爱江晗一天,都不会亲自拍吻戏。看来,自己真成了安心的过去式了。
安心与巴特饰演的一幕镜头或许会通过屏幕永远停留在观众的心中。但汪筱、叶梅都沉默了,只是静静观察着投入剧情的安心。刚才安心要求不用替身时,汪筱想插嘴阻止,安心坚定的神色让她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再多说什么。
江晗想起了当年安心的承诺,迈着如灌铅般的步伐悄然走到路易斯与毛景身边低声打了招呼后,悄无声息、黯然的离开了片场。这一幕被汪筱与叶梅收入眼中,然后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晚上安心听说江晗等人已经在下午时就离开剧组,几位义务监督员只剩下赵子清一人坚守在剧组履行自己的职责时,她低下头沉默了数秒,冷哼一声说:“双宿双飞呀。”安心在窗户旁的椅子上端然而坐,像一座冰冷的雕像,目光望向窗外,又像一个旅人眺望无际的天涯。愤怒、妒忌、怨怼、寂寞,无论这其中任何一种感觉,都已能够将一个人折磨得死去活来,如今这混杂的感觉吞噬着安心脆弱的心灵。
江晗与陈欣等人的离去让年纪超半百的毛景隐隐嗅出一丝异样,第二天在片场召开了简短的会议,强调了剧组纪律及演职人员职业操守。会议结束时,他安排后勤人员将摔坏的哈苏相机快速送至该产品在国内指定的维修部抓时间抢修,务必在赵子清离开剧组前修好,委托赵子清将相机转交给陈欣,当然维修费由剧组承担。
就在当事人弦子与巴特以为这样就可以息事宁人了,他俩没有想到,自己的家庭与事业在后面日子里事事不遂。弦子那从事房地产行业的富商父亲面临经济危机时资金链衔接不上,导致连着亏损十几个亿,几乎面临倒闭局面,从此弦子与其父的公司一样一蹶不振。而巴特似乎好一些,在他演艺生涯中,《凛冽》中的男二号是他最耀眼的一个角色,配角似乎成了他的专利。弦子和巴特万万没想到,他们今后的生活竟然跟陈欣回新加坡在爷爷面前的哭诉紧密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