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天青、王之问的一番谈话之后,俞庆元很快交代出自己参与策划,将妻子魏乐清从竺家埠宾馆救出的事实。但是,对于魏乐清逃跑途中遇到的有人以手推车和松树相救的事,他事先并不知晓;特别是对于魏乐清被转移到快艇上,然后在千山湖中央被炸死一事,他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过。
当俞庆元和重案室的同志说起妻子被炸死的事时,他边说边流泪,继而号啕大哭。显然,他深爱自己的妻子,对妻子之死,显得无比悲恸。
于天青找了魏乐清的照片,还有部分监控资料细细地看了。这个魏乐清确实长得美丽动人。作为她的丈夫,深爱这个娇妻,也不可怀疑。男人总比女人更一些,对漂亮的妻子,男人可能会更加心疼。由此推断,俞庆元疼爱妻子未必就是伪装。再加上这些天对俞庆元的观察,于天青相信,俞庆元没有必要为这事欺骗省纪委。更重要的是,他似乎缺少谋害妻子的动机,还有人力、物力以及阴谋手段。
那么,究竟是谁炸死了魏乐清?又是谁在路上一次次出手相助?
是俞青田吗?是宋建德吗?
于天青觉得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有这么一拨人,比如说俞青田派去的人,在魏乐清出逃的路上出手相救;一种是另一拨人,比如说是宋建德派去的人,在魏乐清走投无路时,用埋藏的炸药将她炸死。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也就是宋建德与俞青田合伙派人去救魏乐清,当他们得知实在救不出来,而她落网后可能会牵扯到自己的问题时,便索性让人杀了她。
于天青把这种设想与俞庆元谈了,问:“你觉得会是谁干的?会不会是你姐姐俞青田,或者其他什么人?”
俞庆元流着泪道:“当我得知魏乐清被炸死之后,我立即跑到我姐办公室里,去质问她,是不是她派人杀了乐清。可我姐听了之后,先是呆呆的,然后愤怒地斥责我,说我疯了,简直是疯了!然后又劝我别太伤心,别丧失了理智,把这种坏事推到自己亲姐姐身上。她还劝我说,人死不能复生。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流眼泪,而是明哲保身,你想,在妻子被炸死后,公安和纪委肯定会来调查你,你仔细想想,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可能会被牵扯出来?当时我确实伤心过度,想都没想,就对我姐说:我不管那么多!乐清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到这里,俞庆元又号啕大哭起来。
“瞧”,于天青想,“这个大男人,还是个副局长,多像个多情的女子啊!”
办案过程中就怕当事人沉默,不怕当事人动情。只要一动情,一来情绪,通常就开口把事情都说清楚了。于天青觉得,俞庆元在哭泣当中述说着妻亡之恸,述说着自己对姐姐的指责和怀疑,如果说姐姐对他们夫妻们所做的事情有什么包庇,接下去也没什么好隐瞒了。
可意想不到的是,在俞庆元哭得死去活来,正要他讲清自身的问题包括姐姐俞青田对他们的庇护时,他却再也不肯开口了。
王之问火冒三丈,用法律和纪律的威严相逼,俞庆元赖在地上,迟迟才回报一句:“我老婆都死了,我活着何用?我死都不怕,怕法律和纪律干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俞庆元始终像个痴呆病人,任由办案人员如何做工作,就是不肯答话,不肯把自己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更不要说交代他姐姐的事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省纪委领导急了,省委领导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