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亦借这时候,以她独到的方式给叶子诺留下信号,终于有一天,她对我说,“娘娘,侯爷想见您。”
我皱一皱眉,在凌御风曾明白的告诉我,我和叶子诺的每一次相见都在他的眼里后,我就没了再见他的心,于是便摇头,“你告诉他,皇上的眼睛没他想的那么瞎,还是不要冒这个险的好。”肋
月儿张了张嘴,倒也不再说什么,我站在福湖边,轻风徐吹,荷香清冽,我心下也有些怅然,我突然就想到,若当年叶子诺向我表明了心迹,以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即便我不若对凌御风那边的爱他,却也绝对不会反感讨厌他,父母亦会十分满意,如此,我后面是不是就不会有认识凌御风的时候,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了?
月儿见我脸色不好,想了想,就指着湖边的一叶小舟笑道,“湖里的花再好,娘娘总在岸上远远的看着,总是有些不尽兴,不若奴婢撑着那船带娘娘去那荷香深处走一走,娘娘再亲手摘上几个莲蓬尝尝,岂不比这样闲看来得有趣。”
她话音才落,迎秋就一脸紧张的拒绝,“不可不可,万一落了水伤了娘娘可怎么好?”
月儿撇了撇嘴,“秋姐姐小瞧人了,不是月儿自夸,月儿自幼生长在江南水乡,别的不行,水性只怕是这整个皇宫里都无人能及,定不会叫娘娘受半点伤害。”镬
我心下正烦,听了月儿的话,便眼前一亮,点头道,“甚好,走吧。”
迎秋还要阻拦,我正嫌闷得慌,就指一指那四个铁血侍卫,“让他们也撑上船跟着就是,没什么大不了,”说着不等迎秋开口,我便跟着月儿上了那小船,迎秋虽是无奈,也只好跟上,月儿竹篙一点离了岸,那四个侍卫驾着船随后跟来,然而才行了几米,就见那侍卫领头的人就高声回,“娘娘,属下们的这船漏水,娘娘请回头罢。”
此时,我坐的船才行至福湖中间,大片的翠伞如盖,清洌的香气更觉沁人心肺,我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些,闻听此言,便不由得皱眉,低骂了一声蠢货。
月儿一听,便知了我的心意,她扬声笑道,“李大哥,你们再去寻只船来就是了,娘娘才觉得心里好些,让娘娘再呆会儿,”嘴上说着话,手上竹篙连点,小船已经荡进了花叶深处,莲叶娉婷,荷花婀娜,闻着荷所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清洌香气,我心情大好,随手摘过一个莲蓬剥开,只觉入口清甜,竟是比什么都好吃。
迎秋见我喜欢,倒也就不埋怨了,便忙着给我剥莲子吃,正高兴着,却听一声轻唤,“婥儿。”
我一愣,只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音又起,“婥儿,是我。”
我这才知道确实有人叫我,猛然转头,就对上一双幽深寂寥的黑眸,只见叶子诺一身绿衫,正盘腿坐在一叶扁舟之上,周围花叶如盖,竟将他遮得严严实实,半点不现。
我心下突然就怒了起来,冷眼看向月儿,那月儿已经定住了船,跪在了船头上,低声道,“娘娘恕罪,实在是侯爷心急要见娘娘,奴婢不得不大胆擅自将娘娘带来。”
这边叶子诺已毫不避讳的拉过了我的手,不顾我的挣扎紧紧握住,他上下仔细的看着我的脸,“婥儿,你瘦了。”
只这一句话,我便落下泪来,哽咽着转头,却道,“你也太大胆了。”
他立时便明白了我所指何为,便吃吃冷笑,“他也只会找善茬子欺罢了,萧老将军之所以着了他的道儿,不过是因为老将军为人忠正,不肯有半点违主背君之心,叶某却不是凭人揉捏的软柿子,他肯敬我三分,我自会让他一尺,而若他敢动我,就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耳边响起抽气声,迎秋被他的狂妄吓得瞪大了眼睛,而纵是我已经不止一次的见识过了他的嚣张,此时亦被惊得怔住,半晌,我方猛的抽回手,“叶将军,你这话要是被人听了去,可是谋逆大罪啊。”
他见我紧张,眉眼间就泛起一丝笑来,却是,“你担心我?”
我见他胡说,心里忍不住着恼,“叶将军请自重。”
他见我生气,忙道,“好,我不说这些,嗯,婥儿,你回宫后,他没将怎么样吧,我得了消息,说你在静怡宫内设了灵堂,穿了重孝,他却并不怪你,不但不怪你,他还命静怡宫伺候的奴才全都穿孝,并且,他自己每天也会去灵前上香,有这事儿吗?”
我有些惊,“你知道?”
他便握了拳狠狠击在船弦上,咬牙切词,“他可真会装模作样。”
我不语,默然看着他,果然,他抬起头来道,“婥儿,你可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的身子猛的一颤,忍不住抓住他的袖子,“是……是怎么死的,你说?”
他将我的手抓在手里紧紧握住,眼里尽是不忍,半晌,他方才道,“顾以同罗列了许久你父亲谋反的罪证,而那些证据全都是他们之前给你父亲设下的圈套,此时就似是而非,可虽是牵强附会,却让你父亲百口莫辩,凌御风假惺惺的要开释你父亲,只须他肯说一句真话,认了那个罪,你父亲向来清高骄傲,断不能受这样的羞辱,便一口拒绝,自刎当场,以死明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身子一晃,就向后仰倒在迎秋的怀里,迎秋忙一把抱住我,眼里却喷出火般的瞪着叶子诺,“你,你别胡说,皇上……皇上未必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