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痛,仿佛一阵又一阵的滔天巨浪,牢牢的卷裹着我,江婆婆和玉姑的脸在我眼前不时的重叠晃动,肚子里仿佛是铁块不停的下坠,却偏又卡在一个地方动也不动……
在这样的疼痛中,我居然还能听见江婆婆不许我张嘴吸气,在又一阵痛楚吞噬而来时,我狠狠的咬住下唇,一丝甜腥味溢如口中,我的眼前阵阵发黑,沉沉的看不清。肋
好像有谁进来了,又好像有谁出去了,屋子里好像很闹,有人在身边不停的叫我的名字,“婥儿,婥儿……”是谁?是谁?这里还有谁会知道我叫婥儿?
“婥儿,坚持住,”谁的手那样的温暖,牢牢的握住我因为疼痛而挥舞的拳头,是谁,是谁要阻止我,我拼命的挣扎,拼命的想要躲开……
“婥儿,如果你实在疼,你就咬我,来,你咬我,”随着说话声,是谁的手送到了我的嘴边,昏昏沉沉中,我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住,狠狠狠狠的使劲,嘴里的咸腥气更浓,可是我的心,却稍稍的安定了下来。
“啊,脚先出来!”有人惊叫,可是为什么,却不是江婆婆的声音,江婆婆呢,江婆婆在哪里。
好在,我很快就听到了江婆婆的声音,“我早就知道她的胎位不正,每天盯着她跪香,若不是方才跌了一跤引起早产,跪到正常临盆时,定不会是这样子。”镬
我张一张嘴,想说什么,可是我的力气越来越小,我好困啊,我不想生了,我要睡觉,我要睡……
“不能让她睡,快拿银针来,参汤,快上参汤……”
“婥儿,你醒醒,你醒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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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屋子里明光大亮,入眼尽是我熟悉的摆设,我愣了一会儿,突然就松下一口气来,原来我还在这里,原来,那只是一个梦。
可是我的身子却那样的软,曾经沉重的小月复亦轻如飘絮,我习惯的伸手去模时,顿时大吃一惊,高挺的肚子竟然已经平了。
“孩子,我的孩子,”我惊叫起来,身子猛的就要挣起,可是声音嘶哑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身子无力得仿佛水中漂萍,哪里能坐得起来。
正惊时,我身边有什么一动,竟是一个人正趴在床头沉睡,想是听见了我的动静,他猛然抬头,惊喜叫道,“婥儿,你醒了?”
我看着他,就傻了。
这个人,竟然是凌御风!
竟然是他!
他伸出手来抱住我,眼里尽是鲜红的血丝,却满脸尽是欢喜的笑,“婥儿,你醒了,婥儿,你终于醒了。”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惊骇恐怖之余,不知道为什么,竟又莫名的多了一丝欣喜。
他还活着,他没有死在叶子诺的手里。
而且,他居然能出宫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和叶子诺的那份较量,他赢了?
他温柔的抚一抚我额边散碎的发,嘴角弯起,眼眶却红了,“婥儿,你好傻,你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要离开朕。”
我依旧只是看着他,心里像是空洞了,一言不发,可是我的沉默冷淡却并没影响他,他将额头在我的脸颊上蹭了一蹭,接着道,“婥儿,朕不该命人隐瞒你有身孕的事,若你早知道你已有身孕,你一定不会冒险出宫的,是朕害得你差点丢了命。”
我眉头顿时挑起,怒问,“你……你早知道了?”
若往日我还疑惑,此时他的这番话顿时解了我所有的疑虑,原来他早就知道我有身孕了,可是他却不让太医告诉我,所以,这才会整个太医院众口一词,坚持我只是身虚体软导致的月事不调而已。
看他点头,我冷笑,“皇上日理万机已经够忙了,还要腾出时间来为萧婥费心,真是萧婥的罪过。”
他听出了我的讥讽,脸上顿时一红,沉静清明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竟是千言万语都尽在其中的,他低声道,“你……你还在恨朕?”
我转过头去,“萧婥自出皇宫的一刹起,就只是个普通的平民女子,和皇上隔似云泥,何谈什么恨和爱的。”
“婥儿,你还在恨朕的,”他长长的叹了出来,“当日太医回禀朕说你有了身孕,朕一面欢喜一面担心,朕知道,你怪朕逼死了萧老将军和萧夫人,以你的脾气定是不肯要这个孩子的,所以,朕才下旨命太医和你身边的宫人严守此事,违令者,斩。”
我恨及反笑,“原来,迎秋也是知道的,”难怪她那时那样的古怪,我多吃一片瓜她也紧张不依。
他眼里有歉然,却肯定的点头,“是,盼夏也知道。”
“皇上真是费好大的心啊,可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皇上能瞒得了初一,还能瞒得了十五吗?等孩子大了显怀了,我自然就会知道,那时我也一样可以不要,”我死死的咬着唇,恨不得咬他一口。
他闭一闭眼,“朕当时只想拖得一日是一日,更想着等孩子有了胎动,那时,想来你也该舍不得了,”说到这儿,他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又弯了起来,“朕赌对了,你如今不是好好儿的留下他了么?”
我顿时被他提醒,目光仓皇的在屋内寻找,焦急叫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四下里寻找不到,我心下一紧,挣扎着就要坐起来,便恶狠狠的瞪着凌御风,冷声道,“你把我的孩子弄到哪里去了,他(她)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