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诺那手清越的字又在眼前,我的心却一点一点的落了下去,若,我此番落在了叶子诺的手里,他会把我怎么样?
若凌御风的话都是真的,叶子诺步步为营设下那样大的圈套,只为我在关键时刻助他一击得手,可我却在事到临头时撒手而去,此时凌御风既然能到西山找我,就说明他已经摆月兑了叶子诺的掌控的,如此,叶子诺痛恨之下,只怕定要拿我的血去祭祀他枉死的计划罢!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倒不慌了,当日弃刀出宫,未来的路上将会有多少荆棘难险,我早已经想得清楚,如今,我生死不惧!
若说我心下还有不安,便是惦记我的清儿,我那么小小的柔软娇女敕的孩子,出生以来只在母亲的怀里呆了一小会儿就跟我分离,他甚至,还没能喝上我的一口女乃。
我当时之所以横剑架在凌御风的脖子上,其实是极冒险的,我其实是在赌,赌形势突然变化时,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好让保护我清儿的那两个铁血侍卫喘口气,并能见机夺回先势,事实证明我赌赢了,谁说知己知彼就一定百战不殆,那黑衣人只知道我和凌御风有杀父逼母之仇,却料不到我心思百转之下,早已经选择了不当个让人唾骂的弑君佞人,不扰乱天下百姓的安宁。
那领头的黑衣人虽未必就信我会真的和他合作,却总因为在他的团团围困之下,不怕我们耍花招,却不知道我其实只想让我的孩子能离那几个黑衣人手中滴血的利刃远一点,再远一点……镬
铁血侍卫艺高胆大,忠心耿耿,面对才出生的少主必将以命相博,在我眼看着他们不留痕迹的悄悄向福全身边靠拢时,我便小小的松了一口气,多一个铁血侍卫在清儿身边,清儿便多安全了一分,不是吗?
孩儿,母亲能为你做的,仅能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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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颠簸了许久,终于停下来时,天已经黑得透了,就有人过来隔着帘子叫一声,“杏儿姑娘,到了。”
这位叫杏儿的答应一声,就伸手来抱我,是的,她是来抱而不是扶,我不意她竟有这般力气,心下惊异,就索性一动不动只做睡着了,只见她很轻松的抱着我下了马车,随即有人将件厚厚的毯子般的东西蒙在我的头上,杏儿东拐西绕的走了一会儿,听得有推门的“吱呀”一声,随即,我就被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头上的毯子被取下,只听杏儿“噗”的一声轻笑,“夫人,别装了,奴婢伺候您洗洗手和脸。”
我心知瞒不过,便缓缓睁开眼,烛光明亮下,只见这位叫杏儿的脸若银盘,白净清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见我睁开眼睛了,她嫣然一笑,拿软垫子在床头靠坐好,便去唤人打水进来给我洗脸擦手。
这只是很普通的一间屋子,虽还算干净,陈设却极简陋,我眯着眼睛四下扫了一眼,就想着要向她打听打听凌御风和清儿,杏儿却在一阵忙活后,就指着桌上简单的几样饭菜道,“夫人用饭吧,吃过了歇息,明天一早还要起来赶路呢?”
我慢慢的问,“你们要我去哪儿?”
“总是去该去的地方,夫人到了地儿就知道了。”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之前抱我进屋的力气和方才的回答,让我觉得她绝不是个普通的丫鬟这么简单,此时语气就忍不住的冷了几分。
她依旧是平静如水的波澜不惊,给我简单的一句,“奴婢只知道伺候夫人,其他的奴婢不知。”
我恨到牙痒,却也无可奈何,倒是桌上的饭菜发出阵阵香气,引得我胃里一阵泛酸,自大年夜我跌跤动了胎气后,除了生产时被灌的参汤药汁外,至今都没有正经的吃上一口饭,如今前路渺茫难测,我倒不如先养足精神再做道路。
而凌御风和清儿的下落,纵是我再揪心,这杏儿也定是不会说的,如此,也只好先放上一放了。
一时吃了饭,觉得身上酸软涩然,就坚持着让杏儿扶我在地上走了一走,到窗前时,我轻轻推开窗棂,杏儿想要拦阻,被我清冷的一瞪,便就缩回了手,倒也由我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孤零零的站着两株冬青,雪还在下,成团的扑在冬青的枝叶上,屋子里的灯光照出去,那莹莹白雪中冬青叶子上的翠绿就显得更加好看。
院门微开,隐隐可见有多人在把守,我这才明白杏儿为什么不再阻拦,在这样的重重把守之下,我即便是看见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站了一会儿,腿就酸了,便回床上躺着,杏儿倒也是很细心的在伺候我,她先让人端进热水,极细的给我擦了身子,再给我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忍不住在心里暗笑,也不知这抓我来的人是给凌御风面子,还是觉得我到底是个正二品妃,不好太过怠慢,我此时身为禁虏,这待遇竟还不算太差。
一时收拾完了,便觉得身上果然清爽许多,也觉得累了,便闭了眼要睡,偏屋外风雪更大,呼呼的风挟带着大团的雪扑在窗上,扑扑的响,令我总要想起在山中时,那静谧而又温和的夜,那时,身子虽在寒素之中,心却安然平静,远非现在可比。
耳听杏儿吹熄了灯,轻手轻脚的出去,我翻来覆去一会儿,才在迷糊时,突然就听外面“砰”的一声大响,我一惊之下顿时睡意全消,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门口而来,我才撑起身子想要叫杏儿,门已经被推开,随即,一个白色的影子直奔床前,下一秒,我已经被牢牢的锁进了一个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