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觉得我其实很怯懦无能,我甚至很没用,我好像永远只能看到眼前的那点东西,当年,我被凌御风脸上的恬淡清雅而倾倒,再然后,我便信了他一句“唯一,”死心塌地做他的侧妃,也其实就是个妾,到得后来,凌御风的孤冷无情一点一滴的侵蚀我火热单纯的心,我睁眼闭眼就只有恨他怨他,纵然有想过他的内心,却在只是沉浸在我自己的心里,面对他的骤冷骤热,我自以为是的下着断论。肋
面对这一切,我其实是恨的,恨凌御风的自以为是,他想对我冷就对我冷,想对我热就对我热,一时无情寡义一时火热情深,却丝毫不去想我的感受,不管我能否接受得了!
而,此时得知真正害死我父亲的凶手其实是叶子诺,我恨怒之余依旧什么也做不了,叶子诺或许真的爱我,或许我真的就是那燎起草原大火的源头,可若真是如此,为了一个女人无所不有,他的爱该是多么的霸道自私和可怕呵!
你们都说爱我,都在我面前深情款款弱水三千只取我这一瓢,却没有一个人顾念我的感受,没有!
我咬牙切齿,“叶子诺,你装什么情圣,你杀我父亲逼死我母亲,却还要我对你笑么?”
“我说过,那是意外,我真的不想的,”叶子诺的声音仿佛申吟。
我吃吃的笑,“我只看结果。”镬
他又来握我的手,我再次躲避,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手背,他的手僵了僵,讪讪的收回,脸色黯然许久,才说了一句,“我其实也知道,要让你不恨我是不可能了,可与其让我看着你在他身边哭,不如让你留在我身边哭的好。”
说到这儿,他挪动身子下马车,帘子落下的刹那,他的声音随着外面的风雪蹿进,“下个月初八,是你我大婚的日子,你愿或者不愿,我都要娶你。”
帘子落下,风雪无痕,我,呆住!
他说,下个月初八,要娶我……
当我终于明白他要干什么时,满腔的恨意刹那间爆涨喷涌,我拎起榻边小几上的茶壶对着叶子诺的方向扔了过去,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做梦。”
杏儿正掀着帘子要进来,那茶壶恰到好处的顺着缝隙飞出,正砸在叶子诺的后背上,壶盖飞出,里面的茶水泼在叶子诺天青色松鼠皮的斗篷上,湿漉漉狼籍一片,随着杏儿的惊呼声,叶子诺的背影僵硬立住,不过一眨眼,积雪咯吱吱轻响,他踏步离开,头也不回。
可是我却知道,下个月初八,他定是不肯放过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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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动脑筋,想着要怎么避开这一场荒谬,可是杏儿一直对我寸步不离,我不但寻不了死,更是连绝食抗议也做不到,她显然是得了叶子诺的准许,在我不肯进食之时,她只须手指一点,我便全身软瘫不能动弹,任由她将汤水饭食一口一口的灌进我的嘴里。
如此一来,我真的是求死不能,求死不得的,而离下个月初八,只剩了半个月。
车马又过了两个州县后,虽然将近三月,可西北的天气愈发的寒冷,路却平坦起来,车马飞奔之下,五天之后,车队终于停在了一座苍老古拙却不失宏伟的城池前,杏儿撩开帘子看了看,就对我笑道,“夫人,月池到了。”
月池,先帝三皇子,景王凌御珲的封城!
原来——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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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池虽位处冷僻的西北,这座城池的周围却是地利人和全都占尽,前方崇山峻岭地势险要狭窄,一夫当关便可万夫不挡,后面地势就开阔平坦,土地肥沃,极适合人居住,更是中原到西北的必要关口,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是兵家必争之地。
老皇帝明显很偏爱这个三儿子,所以,他在将天下交给凌御风时,便将这样一块可掌一方雄势的宝地给了三儿子,以作补偿。听父亲说,当凌御风听完先帝遗诏,脸都白了。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子诺居然会将我带到这里来。
想到之前曾听见过的,叶子诺和凌御珲向来交好,若凌御风不是他嫡亲表哥,只怕当日他在西山的那十万大军,定是毫不犹豫的就要倒向凌御珲的,那此时的天下,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
一批人马迎过来,极恭敬的将我们带进城,一座豪华奢侈的大宅院前,一个金冠玉带满身富贵、却满眼都是戾气的年轻男子含笑站在门口,向叶子诺笑道,“本王本该亲自去城外相迎,奈何朝廷眼目众多,只好在这里等,失礼了。”
叶子诺上前和他击掌相笑,“景王千岁要折杀子诺,子诺薄薄寒躯,哪当得景王殿下如此大礼,客气客气。”
“你我二人情同兄弟,还跟本王说这客套话么?”景王哈哈大笑着道。
我坐在马车内,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看似亲热其实生疏至极的寒暄,心下一片寒凉,原来,那天在西山袭击我们的,是景王的人。
这就不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去围困西山,为什么会有叶子诺之外的人对凌御风下手了,叶子诺或许真的只是想要我,而景王,却绝对想要这江山天下!
若,叶子诺和景王联手的话,凌御风岂不是月复背受敌,分身乏术?
我不由得狠狠的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