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墙根底下,两个孩子都蹲着,安安低着头,白女敕的小胖手在地上胡乱涂鸦,不时逗弄爬过的蚂蚁,小嘴儿稚气地唱着“小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上学堂……”
钟立维手忙脚乱拆开她发辫,小心翼翼用梳子梳理,一边笨拙的用手去拢她的发,秀发丝滑如锦锻,滑不溜手,他怎么拢也拢不到一起……
“别动!”他打了她一下,她更不老实了,左右摇晃,身子探向前去够小树枝。
他只觉热气逼人,手指僵硬到不行,头一回梳小辫子,以前看妈妈很容易就编好了呀,怎么到他手里,就这么难!而且那魔音,吵得他心神不宁,尽管他不得不承认,他十分乐意听她唱,如果那算是唱歌的话。
她女乃生女乃气地唱着,基本上没一句在调儿上,后面干脆忘了词儿,于是哼哼唧唧的,象只没断女乃的小狗,他却听着如天籁之音,鼻间飘着一股醇醇的女乃香……
钟立维一边编一边恼,其实是恼自己,却恨恨地想拿把大剪刀,咔嚓一下将这把发辫铰成和他一样的寸头。
总算歪七扭八地编成麻花辫,松垮垮拖在安安脑后,样子颇为狼狈,还不如拆开之前的好,钟立维却咧着嘴一个劲傻乐。
小安安早被折腾得没了耐性,撒丫子就跑。
“回屋穿衣服!”他在后面叫。
她头也不回,“我找二哥玩去!”
钟立维这个气呀,任凭他用了多少手段,怎么哄她,她就是念念不忘霍河川。
他撒丫子又追了上去,没跑几步,安安停住了。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夫妇,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漂亮男孩,那男孩长了一对极好看的眼睛,细长的眼线,却带了一丝邪气,他噙着笑瞅着小安安,尤其两眉中间偏下一点,一颗痣仿佛也笑得似桃花。
安安小小年纪就有了审美观,她咬着手指头,呆头呆脑地仰着小脸看着他,就差流口水了,那副样子比见了霍河川还没出息。
钟立维立时心慌了,一把紧紧攥住安安的小手!
“你是谁?”他问得毫无礼貌。
漂亮叔叔笑了:“你是小立维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长了一双和你爸爸一样的眼睛啊!”
这时钟爸和钟妈从屋里出来,老远就说:“立维,安安,快叫高叔叔,高阿姨!”
大人们热络地握手、说话,互相介绍……钟立维敌视地盯着叫高樵的小男孩儿,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恨不得把高樵的眼珠子抠下来。
高樵根本不睬他,旁若无人眯着一对桃花眼望着安安笑。这小丫头,比他小时玩过的布女圭女圭有意思多了,这发型,这打扮,这脸蛋儿,啧啧,有趣极了!
钟妈妈最后说:“立维,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玩吧,别捣乱。”
大人们进了屋,钟立维拽着安安就走,瓮声瓮气说:“回屋换衣服去。”
安安边走边回头,冲高樵甜甜地笑:“哥哥,一起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