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那场所谓的家宴,我到底没去,我坚决认为这不是逃避,并且坚定地向唐果和云子悱表达了我的想法,可惜这俩人没法儿跟我达成一致,分别表示了对我更为坚决的鄙视以后,便匆匆赶往香格里拉。
我坐在自家窗前,抬头欣赏明月光,正要抒发一下我喷薄而出的文艺细胞,就被路灯下那站得比路灯还直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我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细细辨认。
我觉得很惊悚,因为楼底下那人,居然是尹惟安。
虽然我有轻度近视,可我看尹惟安的时候,眼神一向特别好使,因为那小子就好比人潮中惊鸿一瞥,你想忽视丫都难。
而尹惟安右侧的路灯下,还立着一人,那人正扯着嗓子喊着什么。
那人大约嚎了十多分钟,楼上终于有了回应,“嚎什么嚎,打扰老子看天上人间来的白娘子!”
我咧着嘴乐,又把视线转回尹惟安,我记得从前,我也和苏温暖相约干过这么无聊的事儿——在尹惟安家楼底下喊他。
那是一个冬夜,一地的积雪映着漫天的繁星,我和苏温暖约定一二三一块儿喊,可最后只有我出声喊了,待我喊完转头一看,苏温暖只是一个劲儿捂着嘴笑。
待我再一转头,尹惟安正从外边儿回来,朝着我和苏温暖的方向走来。
我顿时窘迫地不行,尹惟安却只是淡淡撇了我一眼,而后拐弯儿上楼。
我回想着曾今做过的傻事儿,回想着那些年少时光,不自觉地就笑了。
这一笑,既苦,又甜。
我记得曾今看过这样一句话——“我爱的男孩子,有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那时候,尹惟安对我而言也一样。
我会在上课时,盯着他的侧脸发呆;我会看他转笔的模样儿看到入神,然后被老师提溜起来回答问题时,却只能讷讷地摇头;我会在放学路上,看着他和一群男孩儿谈笑风声,时不时再调戏两个小姑娘;我会一边跟苏温暖说,这辈子最讨厌抽烟的男人,却一边偷着看他偷偷吸烟的模样。
那时候的日子,多么简单纯粹。
我发怔的工夫,手机响了。走到桌子旁边儿拿起手机一看,入目就是尹惟安仨字儿。
“洛洛”清冷的声音响在耳畔,我应下,“嗯”
“下楼,我在楼下等你”
我握着电话,许久,才答道,“好”
我带上钥匙,换了鞋子下楼,楼下,路灯旁另一位告白的仁兄已经不在了,估计是捧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去的。
尹惟安伸手递给我一红彤彤的玩意儿,我一看,愣了愣,到底还是接了过来。
“你还真亲自给我送来,没事儿了?”我接了请柬,尽量摆出一副轻松的架势,“没事儿我上去了”
尹惟安变戏法儿似的从花坛沿上拿出两罐儿啤酒,一罐儿丢给我,另一罐儿径自拉开。
我盯着啤酒出神,要说起高中三年,我还真是没干过什么好事儿,人都以为我是一特清高特有文化的姑娘呢,结果抽烟喝酒,我一样没落下,都融会贯通了。
抽烟那纯属我自学成才,至于说喝酒,可就是打尹惟安那儿学来的。
我先把请柬和啤酒搁下,然后俩手轻轻一撑,坐在了花坛沿边上。
“跟我说说云柔吧,哥大认识的不”我扯开拉环儿,随手扔在一边儿。
“两年前,元旦前夜认识的,那时候,她穿了件儿杏色大衣,冻得在路边儿直跺脚”尹惟安回忆起那一夜,眼睛微微眯起,细密的睫毛随之轻轻颤动两下,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我左手搁在请帖上,来来回回摩擦,听着尹惟安讲两年前的那个元旦前夕,纽约时代广场上的倒计时,还有云柔。
“真巧,那晚我也在时代广场”我一口气灌完了啤酒,完了揣起请柬,连再见也没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