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骁把我送回家以后,我只是上了楼,却没有进门,等到梁骁走以后,我竟又鬼使神差一般的开着车四处游荡。
我记得,在美国那会儿,合租宿舍里的另一个华人学生特别喜欢在假期拉上我,然后驾着车,行驶在美国西部一望无际的公路上,每每路过金色的麦田,她都会减慢车速,然后一脸忧伤地道,“我人生的两大理想,一是世界和平,一是种地”
当时我有种找到知音的感觉,不过令我俩同样惆怅的是,本以为世界和平已经是遥不可及的理想,现在看来,其实种地比这个理想还要遥远。
再往后,我们很少再去西部,因为日子实在拮据,我们又死撑着不愿跟家里说,想给人洗盘子还无奈地打碎了人家一百多个盘子,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最后,我们假期再也不去西部消磨时间,可我却养成了这么个习惯——喜欢开着车到处游荡,即便不认识路也没关系,对我而言,享受的就是那么个过程,走走停停,看沿途的风景,至于终点会是哪里,我倒不那么在意。
因为对我而言,似乎哪里,都不会是终点。
这晚,我开着车,依旧不管不顾地漫无目的向前行驶,快到九点半的时候,我想起了苏温暖的节目,于是打开广播。
我在路边停下车,整个人安逸地向后一靠,准备安安静静去听苏温暖的节目。
我刚闭上眼睛,就听见有人在敲车窗,我睁眼一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看到尹惟安拉开车门,进了车里。
“不知道的,以为你打家劫舍呢”我只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我没有再说话,尹惟安也没有,小小的空间里,只有苏温暖的声音响起。
“听众朋友们,让我们来接着说昨天的故事”大约三秒钟的空白以后,苏温暖才接着说道,“后来,他们分开了”
“女孩大学毕业,考上了哥伦比亚大学;男孩也考上了,后来的八年,他们没有再见过……”
我起初几乎是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可听完后,不禁大失所望,苏温暖似乎有意跳过最为重点的部分,那是我不知道的部分,或许也是尹惟安如今对我如此冷淡的原因。
苏温暖不愿说,尹惟安更不可能说。
节目临近结尾,我正想关掉广播,可转念一想,现在关了广播,气氛会越发尴尬,倒不如开着了。
“节目的结尾,温暖要为大家送上一首张杰的《这就是爱》,明天同一时间,让我们再次相约‘温暖小筑’”
张杰是我最喜欢的歌手之一,很难得的,他每一首歌我都喜欢,可今晚听着他的《这就是爱》,我忽然觉得头疼。
用手揉揉眉心,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和云柔还好么?”
“吹了”
这个答案虽然让我有些吃惊,可也在意料之中,香格里拉发生的意外后,其实大家都料到了这个结果。
“云柔还好么?”
“不大好”尹惟安今天说话出乎意料的简洁,简洁地让我头疼得更厉害。
“嗯,我不大清楚云柔发生过什么,但是起码你们也是前未婚夫妻的关系,多关心关心……”
这回没等我把话说完,尹惟安就打断了我,“那是我和云柔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