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人生里路过的风,融入眼里的雨,在暴风雨里折断翅膀的鸟,掉落在泥水里所有的叶,在悲伤里走向彩虹的我风平浪静后刻印在大地上的一串长长地没有端头的脚印。阳光仍旧慵懒地沉睡在每一件物体上,直挺挺地入梦,用一生的时间去相思远隔天涯之后的明月;人们在阴影里偷欢,嬉笑,谈论,用嘴巴呼吸最新鲜的空气,再排放出口味不同而带有毒性的二氧化碳;猫依旧直勾勾盯着刚被挂上晾衣架上的腊鱼,土狗躺在花园的过道上等着那条纯白的贵妇犬在每天下午六点从它的面前经过,嗅嗅它皮毛上浓烈的女人香水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随着季节的齿轮疯狂地转动,越转越厚重。任何因承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从生活里面逃月兑出来的人们,他们月兑掉了所有的衣服,和我站在另一段人生的候车站上,提着白色的木质行李箱,眼神空洞的看着列车驶来的方向——没有进出门的白色列车,乘车的方式是跳下去,很自然地跳下去,然后我们长达永远的旅程开始了
假如还有谁记得我,假如他们能把我的相片挂在墙壁上,假如他们每经过那栋腐烂的大楼时转过头看上一眼的话,我想我手上的手机不会坏掉,我仍然在另一个世界里为你们祈祷,用我最真诚的眼泪祭奠我们在一起的已经苍白了的时光。感谢他们带给我的无数心痛和悲愤,才让我敢于支撑起走向死亡的骨骼。
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如果有下辈子,我选择——被世界遗忘!
一个狭小的晦暗的世界,四周直立起神情各异而恐怖的面具,那些疯狂的颜色散发出尸体糜烂的气味。空气中弥漫了无数像针尖一般的暗黄色光点,它们不断地旋转,变幻,扭曲成一句句恶毒的语言。我被突然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燥热的气流紧紧捆绑住我的身体和喉管,我几乎不能呼吸,皮肤变得青紫,开始微微颤抖,汗液如同一条条水蛭从毛孔里逃月兑出来,撕咬起我的皮肤。我挣扎着,对着墙壁不断撞去,撕心裂肺地大喊救命。我叫喊得很大声,但感觉到那声音只在我的大脑里爆破,震动每一根血管,在我的心脏里隐隐作痛。
我近乎绝望地瘫软在地上,任维持生命的气流被渐渐掐断。我满眼是泪水,绝望地看着四周是钢墙却感觉偌大的空间,看着自己在空气里的漩涡里一点点沉落下去,等待被上帝救赎。
突然一双纤弱的手从头顶朝我伸过来,一点点将我从漩涡里撕扯出来,那种恐惧让我厮声力竭地叫喊。慢慢地,我开始平静下去,从那双还不知道身份的手心里我感觉到一种真实而自然的味道,带着风铃淡淡的芬芳。
我睁开眼,晓雅神情慌张的盯着我,她的手从我的脸上淡淡地滑落下去,落在我的手上,紧紧抓住我的手,满是悲悯地问我:“子玲,你还好吧?你妈妈突然打电话给我,说你又开始了。你知道吗?我担心的要死。医生不是交代了每天要吃药的吗?药还有吗?”说完,晓雅起身就要去看写字桌上的药瓶。我一把拽住晓雅的胳膊,在脸部的任何一个肌肉层里搜出残余的微笑,集中出一股较为精神的声线安抚道:“我没事,很好,只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罢了。你别担心我,你能这么晚过来看我,我已经很幸福了,真的。”此时,我不知道用怎样的姿态和表情去表达心里最真挚的感激。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对我不离不弃,用整个生命去接纳我的朋友,我为她做的太少了,就连我现在的微笑也是过期的,我想我无法原谅自己去让一个如此的姐妹共同承担我畸形的生活。
然后,我们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昏暗的房间散射出眼泪的光辉。无论此刻的泪水充满了多少幸福的味道,泛黄的石灰墙壁仍是神情空洞,一大块一大块月兑落皮层,坦露出肮脏的黑色血肉。这些墙壁已经堕落到无法承挂任何东西,光秃秃的样子令整个空间充满死亡的气息。仅在褐黄色的柳木书桌一角放着一小盆雏菊
唯一的一小盆雏菊,晓雅用模糊的视线不经意触及到它,看着它在微微颤抖,像有无数只小虫在啃咬他的身体。小雅放开我的肩,走过去,拨弄了几下雏菊的茎叶,看到泥土上铺满了枯掉的叶子,心疼地责备我:“你有多久没给它浇过水了,你看雏菊叶子的边缘都烧枯了,难道你不指望它开花吗?现在本该是雏菊开花的时间!”
我半卧在床上,侧过身去背对小雅,“给它再多的水,没有阳光它一样活不了。当初我们就不该把那几颗中带回家的。它也耗尽了它体内的全部阳光了,生命结束了。”
晓雅立刻跑进卫生间取了一瓢水来,边小心地从雏菊头顶淋下去边说:“我们当时在花园的小道旁捡了十多颗这样的种子吧,每一颗看起来都那么饱满,充满了破壳而出的****。结果呢?只有这一颗活下来了,也长的这么大了。所以,它竟然有如此活着的勇气,何不给它一个机会。子玲,你该学学它啊。”
“我的妈妈也让我长到这么大了,结果我发觉这是一个悲惨的错误。我也有自己的理想,也想努力地活得更好,我给自己多少活着的机会了”我越说越激动,起身对着晓雅,手紧紧抓着胸口,泪水再次不可遏止的破眶而出,抽打面部的神经。晓雅放下手上的水瓢,大步走过来,张皇失措地模着我的脸,想截断那两条该死的泪河。她真的恨透了我这样的表情,绝望得可以让整个世界都破碎。
晓雅提起嘴角,拍拍我的胸口说:“没事,阳光嘛,世界上到处都有阳光,每一个地方都是热闹而幸福的。”说罢,晓雅一鼓作气打开糊满旧报纸的窗户,顿时目瞪口呆,呆立在窗户前。接着莫名其妙闯来一只绿头苍蝇,扬起腿恶狠狠地朝晓雅的鼻子踢了一脚便逃之夭夭。晓雅缓过神来,捂住鼻子,迫不及待地关死窗户。
“上星期见到还是很干净的一片草地,也能看到几处开得正精神的野雏菊。现在,怎么到处是果皮纸屑、内衣内裤、尿不湿气味是特别刺鼻的那种,感觉就像用没洗过的猪直肠勒住我的脖子。”
“热闹?的确很热闹,苍蝇蚊虫就住在的隔壁怎么能不热闹?”我冷冷看了眼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和昏暗的人造光线大胆又暧昧地在一起,回答道,“有几个女人刚搬到这里,和我家在同一层。”
“是吗?单身女人?不会和你妈妈是同一派吧?”晓雅扬起脖子,朝我眨眨眼,调侃道,“祝贺你,你妈应该没时间管你了。她终于找到消失已久的人种了,呵!”
“最好希望那样。”我沉下脸,在浑浊的空气里深深吸了口气,呛得心痛眼痛。我揉揉眼睛,望着那盆雏菊突然对晓雅要求道:“我想,还是不要看见它好了,垃圾桶在楼道那儿。”
晓雅吃惊地盯着我看,磨磨牙齿,刚想开口见到我发红而倾泻怪异的眼睛便转身对着雏菊,手指轻轻地在一片叶子上滑动,将一半的话语咬得粉碎,一半留下——“似乎有一个花骨朵,真的”。1分钟的世界静默,所有现实与思想的花骨朵静默,我和晓雅由内而外的静默,一分钟后,小雅端起雏菊立刻开了房间。一瞬间,整个房间暗极了,四周直立起神情各异而恐怖的面具,那些疯狂的颜色散发出尸体糜烂的气味。我坐在冷硬的床上,手指扣进床单上的一个破洞里,全身魂思飘渺,仿佛要再次被吸进那个可怕的噩梦里。
从晓雅把雏菊丢进垃圾桶的一秒后,我无关雏菊的生活汹涌彻骨地开始了。
——“似乎有一个花骨朵,真的”!
——“砰咚”的一声,从遥远的楼道传来的巨响,带着无数尖锐的刺朝我的耳膜和心脏穿插过去。接着,我看到晓雅满手是血的朝我走来,她的笑容如同雏菊粉碎了的枯叶,溢满阴邪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