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沉,雨下得愈发大了,四下里只听见一片“哗哗”的水声。屋内一片寂静,空气好似混了胶般让人喘息压郁。
残月生怕林嫣若再来滋事连累寒刃,早早打发他走了。靠窗而坐,窗外急雨打在窗棂上,溅起的水星子湿了她半边襟衫。灵伊静静地站在屏风侧,有一下没一下撸着盘在腰间软剑上的暗青穗子……但凡心有不安,她往往如此。
沉默良久后,残月果然还是问了。
“想必不只是刺杀皇贵妃那么简单吧。”她自知灵伊不会多嘴,顺着心中的猜测,自顾往下说,“是不是他也帮她……”说到此处,心口拂过一抹怅然的疼痛,深吸一口清凉的雨气,“挡了伤吧?”
灵伊没有说话,撸穗子的手却是一空,竟不知何时将剑柄上的穗子扯了下来。
残月眼角瞥见灵伊蹲下捡起地上的穗子,心下已然明了。怪不得早上那会他送药膏来,她捶打他时竟面现痛色,想必是碰了他的伤口。忽然,心下不由一惊。
“即便寒刃无伤在身也定伤不了他……”残月渐渐没了声音,瞠大的美目映着窗外万线银丝,眼中一片迷茫。
当年云离落为避夺嫡之嫌,刻意在太后与其父皇面前只示喜好文墨书画,向往闲云野鹤般的洒月兑日子。先皇帝也曾带其伴驾出征,派师傅教授功夫,奈何委实不是习武材料,只学会几手简单防身招式。朝臣虽赞其贤德**宅心仁厚,却也叹其胸无大志匮缺将相伟略。
又有几人知,看似温文尔雅的悠哉闲王,才是藏得最深的那个人。先不说他武功超绝,秘密培养的影卫死士亦均是绝顶高手。起先太后为云意轩筹谋,几次秘密刺杀云离落,危难之时还不待秘密培养的影卫出手,他已不着痕迹地在刺客刀下化险为夷,直拖到王府侍卫纷纷赶来。
灵伊自知已瞒不过,只道,“这两年在宫里,你倒是学会了不少毫无用处的玲珑心思。”
“原来居然是他。”残月落寞一笑,凄然如花。原以为是寒刃用内力护她心脉,不想梦里隐约看到的一抹明黄竟是真的。想必寒刃不知他内力耗损,才误伤了他。
更或许……残月心下不免浮起一抹寒意,都说帝王心难测,何况阴鸷如他的心思。或许他根本未曾想躲开那一剑。
正在这个时候,几道嘹亮的鸣鞭声划破傍晚雨幕的寥寂。
残月心下一紧,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皇上銮驾前必定有太监鸣鞭清路。是途径?还是……
院门被内监推开,撑起的一片油纸伞下,他一身明黄龙袍与装束华丽的林嫣若,在一帮宫女内侍的簇拥下迤逦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