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我也可怜,从小父母早亡,独自一人在神宫被奴仆们养大,她们表面上遵从我,事实上谁也不服我。要不是碍于身上的禁制,估计她们早就把我这个宫主赶出来了。”.
龚紫雪可怜兮兮地拉着风离的衣袖说道:“神宫很大,我一个小孩怎么管理呢,我没有姐夫的本事,只能自己努力。你知道吗?有次我为了练功,忘记了回去,就遇到了风暴,一个人在雪地里,很冷很冷,我缩在一个洞里,好想有人去找我,可是她们谁也没去找我!你知道我在那个洞里呆了几天吗?我呆了五天,直到风暴停了才蹒跚着回去,随后大病了一场。当时我发誓,我再也不会给别人机会欺负我,怠慢我,我要让她们都知道我的厉害……姐夫,你懂我的心情,对不?”
风离再次颌首,眼睛扫过龚紫雪绝美的脸,他第一次正视她,她的行为也是不得已啊,要生存就要对别人残忍。风离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反感警惕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悯,就像两个同病相怜的人,龚紫雪拨动了那根通向彼此心房的弦。
明月看到风离的神情,微微有些不快,刚想打断他们,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道:“明月,我和沈东豫来看你了!”
腾冰?明月忙起身叫道:“请进”砍。
龚紫雪眼神一闪,背过身子退后:“姐姐、姐夫有客人,那我就先出去了,姐姐,我去准备,过两天我们就启程……”
她侧身出去,风离看着她纤细的身影对明月说:“紫雪似乎懂事了,这也算好事吧!”
明月斜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披了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腾冰和沈东豫就走了进来。腾冰一手杵了拐杖,一手挽着沈东豫,一进来就嚷道:“明月,是不是见到相公就不要我们了?我告诉你啊,沈大哥要走了,我决定下船就摆桌酒席送送沈大哥,你一定要参加哦!玩”
沈东豫要走了?明月看向他,沈东豫一笑,拱手道:“恭喜王爷王妃即将添小王爷,等孩子出生通知东豫一声,东豫一定备份厚礼送上。东豫离京多日,家中累积了繁多事情,就不多打扰了,特来辞行。腾冰,酒席就免了,等你腿伤好了进京,哥再请你好好吃一顿吧!”
“哥……”腾冰不依,拉着他对明月说:“明月,你说句话啊!”
明月看沈东豫落落大方的样子,心里有些内疚,他这样急着走,估计是不想给人猜疑的空间吧!
“沈大哥有事就先去办事吧!我相信我们还有机会见面的,到时在一起聚聚。”她凝视着沈东豫,含笑:“大哥……保重!”
“你们也保重,一定要好好的……”沈东豫点点头,转向风离,一笑:“明月还没向你说吧,我们在洞中已经结拜为兄妹,现在,托大地说,也算你的兄长,风离……要好好对我妹妹……”
风离愣了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嗯,那我们等你们的孩子出生再见了”!沈东豫一拱手,大步走了出去。
“大哥……我送送你!”腾冰看了明月一眼,杵着拐杖追了出去,明月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风离回过神来,无奈地摇头,这关系整一个乱字了得。他的侄子娶了沈东豫的妹妹,明月又认了沈东豫做兄长,自己不就变成沈东豫的妹夫了吗?这辈分怎么越降越低。
****
“大哥……”腾冰追下去,沈东豫已经下船了,听到腾冰的叫声回了回头,看到她后面的明月,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让自己笑得潇洒不带一丝苦涩。
“要幸福喔……”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挥了挥手,铁了心地转身走了。
明月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有些感动,曾经几何,自私的沈东豫也懂得为别人考虑了,这让她不能不对他刮目相看。谁敢再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一定会让他去看看沈东豫,这就是活生生的列子。
“明月……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我甚至可以说还不怎么了解他,为什么他走了,我很舍不得呢?”腾冰扁了嘴地看着沈东豫的背影越走越小,抓住明月问道。
明月偏头,淡淡地说:“患难见真情,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考验,这种经历倾此一生你都不可能再来一次,特殊时候特殊的人,有特殊的感情很正常!”
腾冰看看她,又看看正走出来的风离,矛盾地轻声说:“如果风离不是我的朋友,我想我会愿意你和沈东豫在一起,他对你的感情……我想,这世间再也没人能和他比了!”
明月怔了怔,回头看风离,又看到了那边船栏上站着的龚紫雪,她一阵恍惚,怕亮似地用手遮住了眼睛,风离喜欢她吗?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女人,何以笃定她就是他一生唯一的选择呢?没有对比,何来比较呢!
如果有一天发现有人比她更值得喜欢,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明月突然觉得自己不那么确定自己得到的,就像紫水晶,她很害怕再来一阵狂潮,就把它吹得无影无踪。幸福也像海市蜃楼,她怕自己最终只是好梦一场。
“木头……你要好好对明月啊,要是敢欺负她,我不会饶你!”腾冰给了风离一拳,掩饰住自己的伤感。
风离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他伸手将自己的大麾给明月披上,温柔地说:“外面风大,你先进去歇着吧!”
明月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走了进去。
腾冰惆怅地看着已经没有沈东豫的路,突然很怀念洞里虽然挨饿大家却一条心的温暖,这种经历就像明月所说再也不可能发生一次了,所以更显珍贵。
“哼……舍不得就跟着去了,在这里扮什么望夫石啊!”一声冷笑在头上响起,腾冰抬头,看到薛斌不知何时站在上面,一脸的讽刺。
她眼珠一转,笑了:“是舍不得啊!我这人多情,不像某些人无情……哎哎,也不能说无情,估计是根本不知道情为何物,不知道这男女之间的情啊,扯不断,剪还乱,牵牵绊绊才有趣!这其中的乐趣啊……说了你也不懂,还是不说了!”薛斌绷了脸瞪着她:“腾冰……沈家是什么家境你不会不知道吧?别说沈东豫为人狠辣,就是他们家的那个沈女乃女乃就不是你能应付的,那种大户人家和你的长石帮不同,嫁进去小心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腾冰笑了:“没事啊,东豫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对了,大家认识一场,我就先和你打声招呼啊,东豫回去就是和家里人说一声的,说好就会回来提亲,弄不好我们过年前就成亲,呵呵,薛斌……我们有可能一起成亲,到时候不能去和你的喜酒你别见怪哦!”
“你真的要嫁给他?”薛斌脸色很难看。
腾冰心情大好,杵了拐杖笑道:“我也不小了,玩了这么多年也玩够了,你看……现在腿也断了,还有人不嫌弃我肯娶我,我还不嫁,难道真要孤独一辈子啊!呵呵,你放心啦,以后我嫁到京城,就没人气你了!咱们啊……也许老死都不相见了!呵呵,走了……”
她向来接自己的下属走去,不再理薛斌,薛斌一双手捏得骨头泛白,在船栏上抓出一排手印,看着腾冰一瘸一拐的身影,很像下去将她掐死算了。
到底欠了她什么,这女人形骸放浪时他看不惯,现在她‘改恶从善’他也看不惯,难道真如木头所说,他这么多年拒绝了许多亲事,就是为了她吗?
老死不相见……他念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心中空空的,腾冰如果真的嫁到京城,他难以想象没有她的洪城会是什么样的!
没了热闹,没了她花枝招展的身影,洪城就如这天空,灰蒙蒙一片吧!
薛斌惆然地仰头,看着那片天空,该死的女人,把彩云藏到哪了?
***
龚紫雪狡黠地一笑,向后勾了勾手,暮云上来:“宫主,有何吩咐?”
“传令下去,让朱雀宫的人注意沈东豫,随时报告他的行踪。”他想回京城,怎么可能,他还有用呢,别想回去过安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