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生走在前几天发生械斗的坟山场地,他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那场惊心动魄的场景,但他能想象到当时人们的愤怒情绪。那一滩滩地下留下的血迹,现在仍然清晰可见。还有地下带着血迹的石头,可以判断出那种仇恨的力量。他望着李家和吴家相连的祖坟山,他内心坚定的意志有所动摇,因为人们都是用生命在保护着这一片祖坟,他想,如果自己要大家迁坟而要在这里兴建厂房,那人们又是怎样的情形啊?他们会善罢甘休吗?尽管李秋生想着的是为乡民们谋求发展,带领乡民们走共同致富的道路,可是人们能够理解吗?他们的心思能够和他想到一块去吗?如果一旦出现和前天一样的那种事件,那給人们带来的灾难,是所有人都无法想象的。这时,旁边的树林里,有几只乌鸦在叫唤,那声音听起来有些令人毛骨悚然。那新坟上插着的花圈上的白色纸条,在微风中簌簌地摆动,让人感觉如死者的冤魂在控诉、在哭泣。尽管现在是白天,但李秋生也感觉有些胆寒。是啊,其实他们是死得冤枉,死得不值啊!但是,他们到死了也无法明白他们是死在自己的愚昧无知上面,死在去盲从、去被人利用上面。更或说那个死灰复燃的封建迷信的手里。他们成了那具僵尸的牺牲品。他们确实死得冤、死得不值啊!可是你们去向谁诉说?向谁控诉?李秋生在坟山默默地站了很久,他在悲哀中的觉醒比以往更加透彻、更加深刻。他更迫切想把自己的理想实现。他必须去唤醒民众、提高民众的思想觉悟和整体素质。
以村委牵头,李秋生在李家村组织召开了一次党员组长会议。大家充分讨论了李秋生所提出的发展思路。在说到建文化广场和各种娱乐场地、创办图书室和科研小组等问题时,大家举双手赞成。但当李秋生说到扩大生产,占地和迁移坟墓等问题时,大家便默不作声。李秋生望着所有党员、组长冷漠的脸,知道这样耗下去也毫无意义。便对大家说:“大家回去和你们组上的人开会讨论一下,我再去拜访他们。”说完,大家便陆陆续续走出了村委。李秋生回到家,走进客厅,母亲在用水擦客厅的茶几和摆设。李秋生走上去想替母亲擦时,母亲把他推开:“你去做你的事,这哪里是你们男人做的事?”当母亲准备去擦新买的液晶电视机时,李秋生说:“妈,那是新的,不要擦,拿鸡毛掸扫扫就是了。”于是母亲把擦洗的毛巾洗了晾起。李秋生走进房间,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自己的计划。在修改计划时,他想到了碧云山,不知道那里的开发情况怎么样了?这时,李秋生的电话响了。他拿起手机,是康部长的,康部长告诉他,他们在钟山县视察工作,明天他们一行人准备去碧云山看看,希望他能和大家一起去。李秋生答应在家里等他们。
第二天一早,康部长一行人便来了,会了李秋生和镇上的几个领导,一行小车浩浩荡荡地向碧云山开去。李秋生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康部长让李秋生坐进了自己的车里。在路上,李秋生把自己的计划和烦恼跟康部长说了,康部长说:“你这个方案很好,我们会支持你,而且,我们会把你做一个典型树立起来。回来时我跟你们镇长交代一声,让他作为一个政治任务来完成。”康部长望着李秋生,深有感触地说:“李总,你不只是一个企业家,而且是一个思想家,你做的每一件事,不是想到如何自己多挣一些钱,而想到的是如何为地方和民众某福利,这是很多企业家望尘莫及的啊。而且,你想到了中国的现状和社会的弊病所在,我说一句毫不夸张的话,这是国家之福、人民之福啊!”康部长紧紧地握住李秋生的手。李秋生也感动得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和康部长说的还相差很远。李秋生陪着康部长他们一行人,参观了碧云山景点和旅游开发区,便回到了镇上。由于康部长的指示,镇上对李秋生的规划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督办,同时还派出了警力加强执法,而且对每橦坟的迁移做了适中的补偿,自然,再没有引起多大的风波。迁坟工作结束后,李秋生便放手干了起来。他把厂房扩大到了几百、上千亩地,而且是国家达标的企业,同时,村里的图书馆和各种文化娱乐场所都逐步兴建起来。村里的风气很快得以改观,全村的面貌和精神状况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且,这时李秋生头上的荣光也越来越炫目。他的名字不断在报刊杂志出现。先是省委书记和省长接见。接着是国家主席**接见。跟着是省政协委员、省人大代表、全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的头衔接橦而来。但在李秋生想来,这些人民给予他的荣誉并不是拿来得以炫耀的资本,而是一种鞭策和责任,也是一种压力,更让他认识到,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而且他总是躲避蜂拥而至的记者采访,他便到乡下去,走在民众中,去倾听他们的心声。他认为,他的荣誉不只属于自己村上,他的责任也不能只着眼于自己村上,他要以点带面,推广到全镇、全县乃至全国。既然他是全国人大代表,他就要去倾听所有民众的声音,把他们的所思、所想、所需带到中央去,带到全国的决策者们那里去。他自始至终认为,荣誉和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都是虚幻的。只有民心和人民的利益才是至高无上的。他要不断去探访那些困难的五保户、多病的老人,家庭负担重而没有经济来源的农户。他总是对自己说:“我,还是昨天的我,荣誉是人民給的,我应该将它还給人民。
一天,李秋生听说在一个叫老龙溪村的地方有一户姓戴的人家,家里十分困难,因为那家的老婆身体残疾,两个女儿,大女儿十一岁,是一个脑瘫儿,小女儿七岁,在读二年级。男人是一个老实人,靠种地和帮人打零工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寄住在一所废弃了的学校里。于是李秋生决定去看看这一户人家。从洢水镇到老龙溪只有十来里路,而且现在的乡村公路都通到了各村。到了老龙溪,李秋生在上一面坡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不男不女的瘦小的五十多岁的人坐在公路上晒太阳,他她剃着光头,而且能够看出他她?行动很不方便。那个人眼睛盯着他的车从远处开来又向前面开去。李秋生也望了一眼那个人,但他没有停下来。车子走不远,他就发现前面一个瘦小的女人一步一瘸地向前面走去,手里提着一袋洗衣粉。李秋生在这个女人面前停下车,伸出头来对女人说:“嫂子,你是去哪里?”女人说:“我的屋就在前面,就是那栋学校。”学校?李秋生想,戴家不就住在学校吗?于是,李秋生问:“你住在学校,你认识戴于吗?”女人回道:“他是我男人,你找他吗?”李秋生说:“对,我是来找戴于的,请你带我去你家好吗?”女人点了点头。于是,李秋生叫女人上了车。女人领着李秋生来到她的家里。这是一栋很旧的红砖房子,从栏杆和机构就知道是有所学校。墙上被烟熏得黑黑的,楼上的栏杆是木作的。当李秋生来到屋里,屋里有一个老太太在做家务。女人介绍道:“这是我的母亲。”老太太对李秋生笑了笑:“我女儿行动不方便,所以我帮她来做些家务。”这时,李秋生的眼睛落到了一个坐在一条长板凳上的小女孩身上:她的前面放着一条独凳,独凳上放着一碗饭,她瘸着手在用调羔挑饭吃,口里的口水长长的流着。她用死鱼似的眼睛望了李秋生一眼,便自顾自在吃饭。她一面吃饭,一面自顾自口齿不清地在说着什么,但没有一个人理会她。地面坎坎坷坷,几件红漆家具摆放在屋里,阶云里架着一个烧火的柴灶,老太太不一会走到外面烧火去了,屋里的烟雾四处弥漫。衣服乱七八糟地堆在一张方桌上。老太太在灶下加了一把柴,便走到碗柜边拿了一个碗,舀了一碗镭茶給李秋生端来:“我们刚刚吃过。”老太太说,同时又打横一条长凳把一盘瓜子花生摆在李秋生面前。李秋生笑着对老太太说:“你老人家离这里不远吧?”老太太说:“不远,就是当时我考虑到她生活不能自理才把她嫁在这附近的。唉,现在又加上这一个就更让我操心了。还有一个小的要读书。”李秋生随着老太太手指着的那个痴呆女孩。可以想见他们生活的艰难。李秋生喝过茶,从身上掏出一千块钱出来递给老太太:“大妈,他们的生活确实艰难,我这里呢一点小意思,給你们替补一下家里的开支。”老太太和她女儿望着李秋生,用狐疑的目光看着他。是啊,这个人与我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与他素昧平生,他怎么就給自己钱呢?李秋生明白她们的意思,便诚恳地对她们说:“大妈、嫂子,你们就接了吧,你们放心,这钱不会給你们带来什么不便和麻烦,我是洢水镇的李秋生,今天是特意来看望你们的。另外,我給你们留一个电话,给你女婿,请他去我们厂里上班,我们厂里的工资不会比他打零工低,我走了,有时间我还会来看望你们。”说着,她給了老太太一个电话号码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当李秋生来到那个上坡的地方,他先前看到的那个人仍然坐在原来的地方,而且打着一双赤脚。李秋生停下车来,对着那个人说:“你是在这里晒太阳吗?”那人张开很大、而且很瘦的嘴巴歪着头,对着李秋生用很不清晰的声音回道:“你系是哪个?我吗下晒太阳。”李秋生看着他她住的那栋政府用扶贫资金給他她修的房子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达他们都到港广。东去了。“李秋生看到这个残疾人,心里好难受,他想:他她的家人都出去了,他她是怎么生活啊?李秋生从身上掏出仅有的两百块钱来給了这个人,坐进车里便走了。李秋生在路上总是想着那个痴呆女孩和那个残疾人,他突然想着要创办一个福利院,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把所有的残疾人和脑瘫患者集中起来照顾。他一旦有了这种想法心里非常激动。他回到家,急急忙忙便起草自己的规划。他必须要仔细的规划怎样才能把全镇甚至更多的残疾人和脑瘫患者集中起来。而且,必须对脑瘫患者创造一个治疗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