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操场上没人,没可能呼救。只有孤注一掷了。
怕什么,狼牙山五壮士还有活着的呢!
往下望,我有点头晕,这是生理本能的对高空的恐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真的残废了……
“怎么还没好,快月兑!”
“马上就好!”我解开衬衫的扣子,肌肤在空气里,很冷。他们看到我月兑到最后一件,应该放松警惕了。
我猛地撑住窗台身子一跃,脚一跨就跳下去。
他们吃惊大叫,有人抓住我的衬衫领口,我的身子滑出来,落下去。韦鹰扒在窗台上慌叫:“你别自杀啊,我还不想逼出人命啊!快、快拉住她啊!”
落到树干上,四肢并用抱住,双臂一阵剧痛,被刮了一层皮下来。树枝向下弯曲,承受不住重量折断,借力落在遮雨台上的污水里,脚上痛得钻心,扒着遮雨台的边缘身子探下去,脚离地面只有一米多了,狠心,咬牙,松手。
落地时候两只脚都崴了,痛得眼泪流出来,但是除了手臂鲜血淋漓,浑身又脏又臭,再没有别的伤害了。
我干笑两声:真惊险,这样刺激的跳楼经历恐怕有的人一辈子没有,从三楼跳下来,竟还好好的!我还挺厉害!韦鹰他们倒是差点吓破胆了吧!
艰难爬起来跌跌撞撞走了两步,听见背后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双手臂紧紧拥入怀抱。
那个人从背后紧紧抱住我又脏又臭的身子,他的脸毫不顾忌的紧贴住我沾满污水的脸,他的左手紧箍住我的身子紧张得忘记给我留下呼吸的空间,他的右手狠扣住我的肩膀仿佛要扣进我的肉里,他深深呼吸甚至仿佛不敢吐气,一个字也没有说,但是我从他的呼吸就知道,是庄寂。
伤心委屈感动柔情还有种种都涌上心头,眼泪落下。不争气,第二次在他面前掉眼泪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是第一次在欺负我的人面前挥舞出那把刀、打出那个赌之后。
我身上到处是伤,血流不停,被他箍得更加疼痛,可我不在乎,疼就疼吧,我在他的怀抱里,安全幸福。
身旁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不同的声音同时询问着庄寂我的情况怎样,要不要叫救护车。
庄寂不说话,我也不想说话,只想静静的靠在他怀里,仿佛我刚才被这一跳吓得飘出去的那些魂,一片片地在他怀抱的吸引下,在他无声的呼唤下,乖乖回到我身上。
好几个高大的男生围着我们询问伤势,又催庄寂送我去医院。庄寂这才轻轻把我横抱起来,快步向校门外走。
从男生们的议论声中我知道他们是学校篮球队的,本来和庄寂在篮球场练习,突然远远看见有人从窗口跳出来,就一起跑过来想救人,路上庄寂认出来是我,就突然发疯般先冲过来。他们还以为我是不小心落下来的。
我大声说:“不,我是被逼着跳楼的!”
有刹那安静,每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我感觉到庄寂浑身一颤,身子变得冰凉,脚步也滞涩,气氛让人窒息。我一口气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还补了一句“他们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庄寂的身上越来越冷,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到男生们震惊地看着他、急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说:“小庄你不要急,先送她去医院,这里有我们搞定,我们高三的兄弟们都在青榕楼自习,把他们叫上,保证一个也不放过!你快去吧!”
原来这几个男生是高三的,高三的学生和我们不在一栋教学楼,作息时间也不同,通常不太和我们来往。
我看见祝今词从远处匆匆跑来,一看见我满身血污,一向平淡从容、万事不惊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惊和着慌,他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那几个男生已经带人赶向青榕楼,庄寂说了一声:“交给你了!”把我往祝今词身上一送。我和祝今词都大吃一惊,庄寂转眼已经赶上了那群人。
我月兑口而出:“他也去打架了!”
青榕楼里全是准备高考的高三学生——樱林大多数学生可以提前直升大学,留下来高考的人只有几十个,不可能都去打架,所以庄寂他们人数上不敌韦鹰。但我担心反而是万一他们占上风!刚才我以为庄寂会和我去医院才放心地说出一切,可是没料到他也要去打架!他甚至不自己陪我去医院,一定是恨到极点了,我怕他会什么都顾不得,做出什么过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