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件事也和你没关系啊。”
他微微一笑。“当时我袖手旁观,就注定我不能逃避责任。”他眼神一沉,“像那种人,在内败坏樱林的风气,在外败坏樱林的名声,如果没有别人,动手的就是我。”
我吃惊:“难道你不动手是因为……你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表面上保持中立,保持你的主席身份,才能尽量地帮助到我们?”
他微笑,“已经想到了?你反应真快。可我没料到会有这么严厉的处罚。”他的表情渐渐严肃:“这次校方的态度和往常差别太大,也许是因为最近省教委来考察投资新校区的事,所以特别严。也许是教导主任早不满几位老师袒护学生,想杀鸡儆猴……”
他又握了握我的手:“上去吧,别着急,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没事的。”
教导主任办公室,光线很暗,她黑框眼镜下眼神阴森,上下打量我,看得我浑身发毛。
她劈头先骂了一顿,说我和男生乱搞不正当关系云云。我忍耐地听着。
她又说:“他们被你害了,你却不会受到处罚,难道不感到愧疚吗?!”
“我很愧疚。可是他们本来就不该受罚!应该被处罚的是韦鹰那伙人!”
“很可惜,我不讲情理,只讲校规,先动手的是他们。”
“那是三十年前的校规了,时代变了,校规也可以变的。”
教导主任把一本大书拍在我面前:“白纸黑字,你给我好好看校规,我只认校规!”
那是三十年前校规的原本,年代久远,书页都发黄了。
原本的校规十分严厉。高三期间还在留校察看的,根本不许毕业。我越看心越凉。
忽然,我看见页面底部有一行小字:
注:若斗殴事件由某几名学生领头挑起,以教唆、威胁或欺骗手段使得其它不知情者参与其中,则如该领头者自愿站出接受处罚,其余胁从学生视情节给予口头严重警告或记过处分,不入档案。该领头学生接受为期一年的留校察看,入档不得撤销。留校察看期间一旦有不良表现,立刻开除学籍。
我抬起头——教导主任冷冷地看着我。
我忽然一寒,难道她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条附注,故意引导我主动顶罪?
留校察看记录不撤销,等于不能毕业。而且一旦一年里有任何小错,就会被开除。可是,除了这么做没有别的方法救他们!
我深吸一口气,捏紧拳头,冷冷地说:“老师,如果一开始就是我约了韦鹰,只是自己不小心掉下三楼,却故意欺骗庄寂他们,挑拨他们和韦鹰打架,那个领头挑事的人就是我对吧?其他人都应该免予处分!”
她假惺惺地说:“明玉舞,你可要想清楚了,话不能乱说,真相如果是这样的,我将不得不给你留校察看的处分!”
我默然。她挥挥手:“好了,你自己回去考虑清楚要不要承认。今天已经星期五了,下星期一我在全校大会上宣布处分。”
我坐在家里发呆。
我去顶罪,那四五十个男生就不再受到前途被毁的威胁。我不是自我牺牲的圣人,但我无法忍受给帮助自己的人带来伤害!
开除,也许没有那么可怕。最可怕的是父母失望的眼神,是离开这个美丽的校园、可爱的同学们,还有那个处分会给我背上的名声——勾引韦鹰,欺骗庄寂,挑拨学长们打架……某些人会添油加醋,说得难听百倍!大家会怎样想我啊!
我就默默离开吧……父母早想送我去国外读书,我就听话地走吧……明天就去向教导主任承认,一切就结束了……
告别亲爱的樱林公学,亲爱的同学们……还有庄寂。不能在一起没有关系,至少我们曾经开心过,我祝愿他和我都会幸福……祝今词,我会记得他一直关怀着鼓励着我成长;狄野岩,我也不用再和他斗气,至少他帮助我改变,我会感谢他。
我留恋地看着桌上的集体照,书架上的习题集,钢琴上的洋女圭女圭,很快就要和它们都告别了。
不公平,可我们没有办法。狄野岩说过,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公平的事。他说的话虽然难听,但常常很有道理,我现在终于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