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风冷破
烟雾微茫无尽头
孤灯盏下
望断前路空茫然
寒霜初下
昨日篱下留落花
离别站台
只剩风吹尘起满城沙
水中静月
是你胭脂太浓了吧
风一吹
抖落满地的碎白
撒满一地的冷意
2
初一这天很安静。兰度几乎是在家陪了一天的老人。晚上的时候,同龄的几个哥们儿才叫走了兰度。在买孔明灯的时候,兰度遇到了谨然。“谨然?你怎么也在这?”
“小兰?这么晚了你们还逛街?”
“哦,不是,我们买了几个孔明灯打算去对面的山顶上放!”
“喂,你要不要去?”向小勇把手搭在兰度的肩上问着谨然。
“去啊!怎么不去?老同学聚聚有什么不好?”虽然向小勇还是贺谨然的小学同学,但是自从小学毕业后,贺谨然就没和他在一起玩过了,因为当时别看他年龄小,却很混!
“对了!”兰度打住了几个人的嬉笑。“谨然,你昨天去哪儿了?我们还找过你!”
“哦,昨天在我外婆家。”
几个人很快就爬到了山顶上“喂,小勇,记得先放我的啊!”兰度在队伍的后面向着前面的向小勇喊着!
“知道啦,在买的时候,你就说过很多遍啦!”
刚点燃兰度的孔明灯,“度永远的涵”这几个大字便刺眼的出现在了谨然的眼里。
“小度!这是?”
“嘿嘿,秘密!说了就不灵了。”
谨然哦了一声,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正往高处腾飞的孔明灯。
邶涵躺在床上,虽然很累,但一想着明早就能与兰度见面了,她就觉得,身体里有一股从五月复六脏浸到皮肤表层的激动。翻了个身,又想着:“唉,没想初一就这么草草地过了!”
“度,明天,一定要来哦!!!”兰度看到后,望着刚几个哥们儿放上空中的孔明灯笑着回了句:“今天玩得怎样?我现在正和几个哥们儿在山顶草坪上放孔明灯哦,知道吗?我在上面还写上了你和我的名字。”
邶涵看后,起床拉开了窗帘,然后又躺在了床上。“只可惜,我看不到你放上天空的那盏孔明灯。”
谨然看到兰度放在石头上的手机亮了,便走了过去拿起了手机。翻开短息后,她又望了望玩得正厉害的兰度。
“喂,有人给你发短信了,小兰。”谨然走向兰度,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哦,谢谢啊!”说完便坐下给邶涵打了个电话。
谨然坐在一旁,望着此刻有说有笑的兰度,谁都不知道此刻的她,心里又是想着些什么。
3
还没到六点邶涵就醒了,这是她从学校传承下来的习惯,屋子里还很黑!七八点多钟天才亮,这是冬天的标志!虽然开了春,但是天还是依然亮的那么迟。
林可如敲了敲邶涵的门,“涵涵,得起来了!中午还有客人到家里吃饭呢!”说完便走到厨房开了灯,在电热壶里装满了水。
邶涵虽然是醒着的,可就是不愿那么早就起来。林可如又来催了一次后,邶涵才坐了起来。因为昨天晚上拉开窗帘的原因,此刻,她望着窗外就只觉得冷!于是,又重新躺下了。模模糊糊的,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睡,邶涵心里很清楚,她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就是很沉。
快到九点的时候,邶涵才从床上起来。妹妹已经做坐在沙发上剥蒜了,邶涵走到厨房,接过了林可如手中的菜。
“妈,怎么这么早就做午饭啊?”邶涵望着正在破鱼的林可如说着。
“一两桌人,不这么早弄,晚了,就迟了!你以为都像你啊?这么懒!以后要是嫁人了,有你受的!”
邶涵撇了撇嘴“现在,不是以前了,你就知道我以后那么差劲啊?”
“不信我的吧!嫁了人你才知道!像你这么犟嘴,以后嫁到别人家去了,准是跟你婆子妈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我大不了不嫁人了,成吧?我就不信,不嫁人了就不能活!”
“你今年多大了啊?快十八了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看你妹妹,比你小几岁都还比你懂事!”
“成成成!我不和你争了,我也像妹妹剥蒜去!”说完,邶涵便走了出去。
4
罗玉梅站在镜子前面收拾着。“喂,兰度他爸,你说,我这身去,行不?”
正在穿鞋的兰家兴看了看镜子里的罗玉梅。“还可以,走吧!”
兰度看了看衣柜里的衣服,又别头看了看前几天刚买的那套黑色衣裤,总是觉得哪有缺点。这应该是他这一辈子,第一次这么重视自己的穿着吧?
“度儿,好了没有?时间可不早了啊!”兰家兴敲了敲门向里面喊着。
“恩恩,快了,快了!”兰度拿起放在床上的衣服,也不管美不美观,便穿上了。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又返回到镜前弄了弄头发,随后,笑了笑。
坐在沙发上的罗玉梅和兰家兴见儿子出来后,罗玉梅走了过去“哟哟哟!兰度他爸,你看,我家儿子可是越来越帅了!”
兰度望着父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5
“妈,今天,我们真的准备去林阿姨家吗?”陈述坐在后排车上,望着坐在旁边的母亲说道。
“我们两家可是事业上的伙伴,这逢年过节的,送礼可还真不能少!”
“我不想去!妈。”陈述握住了母亲的手。
“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少了一个人人家就会觉得你没诚意。再说,你和那邶涵不是玩得挺来的么?”
“陈述不再说什么,是因为邶涵吗?他不知道。
车窗外一闪即逝的建筑物,陈述只是略略的看着,他知道,很快,他就要看到邶涵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陈述很想看到邶涵,但又怕看到邶涵。这一刻,他完全不属于自己,他的心,彻彻底底地被混乱了。
望着车窗外,一跃而过的事与物,陈述的心,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跳得有多快!
我想知道,我想知道为什么,我想知道哪些曾经我们唱过的歌,如今去了哪里?涵涵,难道曾经历过的一切,你就真的没有一点的察觉吗?你知道吗?每次梦见你,我都好开心。可是每次醒来之后,我都会好难过……
6
兰度一家从的士上走下来,罗玉梅和兰家兴随司机走到后备箱,拿了放在里面的东西。兰度望着车窗里的自己,摆弄了下自己凌乱的头发,便走向母亲,接过了罗玉梅手中的东西。
“度儿,待会看到邶叔和林阿姨可得礼貌点,他家现在是有钱人了,不比往年了。在城里住惯了,怕他们瞧不起我们穷乡下的。”
“玉梅,你看你,给孩子灌输的是些什么思想?我都听不下去了,更何况是孩子!”兰家兴有些责怪的语气向罗玉梅说着。
“我这不是让他待会能给人家留个好的印象吗?”
“虽然少了十几年的联系,但这情谊还是没变的,如果他们没那诚意,会请我们一家?”
罗玉梅听了,不再说话。就这样走着,一直往前走着。
7
这里,是曾经陈述来过很多次的地方,这一次,他却觉得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是因为红灯笼太多,太迷人了吗?这个问题,他不知道!
陈晓勇停下了车。“儿子,该下车罗!”说完便打开了车门。
陈述忧郁了片刻,最后还是下了车。雪白的鞋子上被沾染了一点灰迹。陈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蹲子抹掉了。站起身的那刻,他觉得,世界像是被冻结了般,自己的嘴也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兰度?”陈述心里只是这样念着,却没敢念出口。
“陈述!”兰度冲陈述笑笑。“好久不见!兄弟!”兰度走过去,拍了拍陈述的肩膀。
“是啊!”陈述勉强挤了一脸的笑。“好久不见!”说完,陈述便把脸转向另一个方向了。
“陈兄,那你先忙吧!我先上去了!”兰度说完便转过身。“爸、妈,走吧!”
“你看,这城里的人就是没礼貌!你那么亲热的去给人家打招呼,他爸妈竟然都不给你说话!”罗玉梅满脸抱怨的说着。
兰度笑笑。“妈,他们又没有一定要对别人说话的义务!你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刚走到门口,便有人开了门。“兰叔,罗阿姨!”
罗玉梅望了望站在一旁的兰家兴,又望了望眼前这个姑娘。“我的天!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还真没错!涵涵,没想到你个儿比我还高了!”
邶涵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需要换鞋吗?”兰度笑着问邶涵。
“不需要,不需要!只管进来!”邶涵说完,便一把挽住了罗玉梅的手。
坐在沙发上的邶铀瞟了一眼进来的人,便把眼睛放到电视上了。
林可如听到声音后,忙从厨房走了出来。
“哟哟哟!玉梅!这是你家兰度吧?”林可如走到兰度的身边坐下了。
“是啊,是啊!可如,这么多年了,你样子可是一点没变啊!”
“那是那是!”
“诶,可如,这是?”罗玉梅望着坐在沙发上另一边地女孩说道。
“你不记得啦,这是邶铀啊!铀儿,你叫罗阿姨了没?”林可如望着邶铀说道。
“妈,你烦不烦啊?我在看电视呢!”
“喂,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
“可如啊,算了吧!大过年的!多不好,小孩子是这样!”
兰度看了眼邶铀,又看了眼邶涵。
“那,玉梅啊,我先去厨房忙了!涵涵,这儿你照顾下!”
邶涵点了点头,林可如便去厨房了。
没过多久,门铃便响了。
“妹妹,快去开门!”
邶铀望了望邶涵,起身向门走了过去。
“周阿姨!!!”邶铀笑着挽住了周玉的手。
“铀儿,来这是给你的礼物!”
“谢谢周阿姨!”
笑得正开心的邶涵就在别头的那刻,脸上,像是被抽打了一巴掌,浑身不自在。僵硬的嘴,也只能支支吾吾的说出三个字:“陈叔叔!”
那一刻,陈述明显的感觉到了心跳的加速,像是全身的血液同时涌向了大脑一样。此刻的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像是完全没有了知觉,手脚也不听使唤。
而邶涵,她更多的是惊讶!很久都没有见到陈述了吧?此刻的他,变得好陌生。邶涵心里想着。
最终,陈述还是坐了下来。
8
你说,这像不像一场游戏?
我没没想过,我们三人会这样面对面的坐在一起。
此刻,我的心,跳得很平稳。
邶涵,请你此刻不要叫我的名字。
就让我坐在你们的不远处,分享你们的快乐。
你说,好吗?
9
兰度起身,走到陈述的身边坐了下来。他哪里知道,陈述喜欢邶涵!!!
“陈兄,这个寒假,我好几次打你电话,怎么都不见人接啊?”
陈述把笑挤满了一脸。像是要把他的开心发挥到极点一样。“哦,我换号了!
“嘿,真有你的!换号了都不准备给我说声儿啊!”
陈述只是一味的笑着,眼睛里,只是一种迷乱的神色。
“唉,陈兄,下午要不要一起出去玩玩?”
“不了,下午还要赶着去外婆家呢?”
“陈述哥,下午陪我姐和我去逛街吧!周阿姨刚不是说了,你今天下午没事吗?”邶铀走到邶涵的身边,望着对面的陈述说。
场面像是被定格了般,三个青年同时沉默了。
“涵涵,好了,开饭了!”林可如出来叫了一声,便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邶涵不小心与陈述的妈妈坐到了一起,林可如坐在邶涵的另一边,陈述坐在林可如的旁边。而兰度一家却在另一桌。
周玉笑着望了望邶涵,然后又对林可如说:“可如啊,你家涵涵应该不挑吧?”
林可如笑着看了看邶涵是什么脸色。
“你看,我家陈述和你家涵涵年龄差不多,要不?以后我们两家打个亲家?”
“是啊,门当户对的。”陈晓勇加了一点肉放在了邶涵的碗里。“怎么长得这么瘦?”
“我家女儿倒是没问题,就怕你家儿子挑剔啊!”
“妈,你说什么呢?”邶涵放下筷子,几乎是火冲着林可如的。
周玉和林可如相互望望,一脸的尴尬。坐在另一桌的兰度和罗玉梅转过头看了看邶涵。
邶铀忙着端起酒杯,这才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10
兰度一家,在未散席前就走了。走的时候,罗玉梅硬塞给了林可如五百块钱。
饭席散后,所有的客人只匆匆寒嘘了几句,便走了,像是在逃避灾难似的。
邶涵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看着这两天,她和兰度发的信息。
11
兰度坐在回家的车上,心里一片杂乱。记忆里,那个亲和的林阿姨,如今不见了!
“变了啊,家兴,你说是不是,只要人一旦进了城就会变呢?”
兰家兴原本只是闷着,听了罗玉梅的这一席话,便转头望了望兰度。“度儿,你可一定要读出去啊,今天这事,就是穷与富的差别。”
兰度只是坐着,少了语言,心里却有许多的想法。
12
林可如忙完厨房的事后,便走到电视机前,关掉了电视。
“涵涵,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说,你今天这是什么态度?”
“妈,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
林可如听了邶涵说的话,从上午积压到现在的火终于在瞬间爆发了。“与我无关?我把你养这么大,到头来所换取的竟然是一句‘与我无关’!”林可如原本坐着的,顿时站了起来。“我知道,我没本事生儿子,当初要是知道你是这种货,还不如不生。”
“那你现在一把把我掐死算了!总之,这是我自己的事!”邶涵说完,便要起身去房间,刚站起来,便被林可如一把给逮住了。
“放开——”邶涵说出这句话地时候,林可如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邶镇松和邶铀只是坐着,因为,这是他家历来的“家规”!
邶涵感觉到了脸上的那股炙热的灼痛,她甚至还感觉到了一点眩晕,但是,在那一刻,她没有哭,而是冲着林可如说:“妈,小时候,妹妹不小心摔了,你打我;早上,没有给妹妹做饭,你打我;没有考到第一名,你打我;现在甚至我以后的事,你都要给我遏制!”这一刻,邶涵终于忍不住哭了。“我不是你的工具,我是你的女儿啊!”邶涵说完,便冲进房门,锁上了门。
林可如只是看着门在刹那间被关上,也没有去阻止,她只是在客厅的中央站着,显得有些空荡。
13
寂寞梧桐
摇曳着忧伤的旋律
路人听到心碎的声音
不小心
带落桐叶满地
冷风习习
轻叹着过往的神伤
游子看到逃去的背影
匆忙间
忘了看穿它的宿命
14
几天过去了,这几天来,兰度没有给邶涵发一条短信,打一个电话。他觉得,他突然怕了,那是一种可以窒息的怕!这几天里,兰度除了帮父母做事,就是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看书、做题。
“快到十五了吧?”兰度坐在床上,望着乡村里的天空,没有星星,只有那轮快圆的满月冷冷的悬在空中。兰度的眼睛一直放在窗外的天上。“原来,没有星星,才会知道,月亮是这样的白,这样的冷。”兰度望着那轮一言不发的月亮想着。一种液体莫名奇妙地从眼眶涌出,路过耳朵上方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一种冰凉。
“涵涵,在你的世界里,我是不是那个将来会拖累你的呢?”
黑夜里,兰度拿出手机,望着邶涵发的每一条短信,心里像被掏空了一般,连同自己都成了虚无缥缈的东西。
“喂!喂——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啊?”兰度只是听着这种声音,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慌乱的挂了手机。
正要说下句的邶涵,听着手机里一阵忙音,心中不自觉的慌了起来,当她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了机。
兰度紧紧地抱着膝盖,躲在散发着热气的被窝里,像是只有这样,才能给自己一点安慰。长这么大,第一次,兰度懂得了无助、无奈和脆弱的感觉。
“还好吗,涵涵?我很好,只是我每晚总是难以入眠、有点孤独、有点难过、有点安静、而已!知道吗?这几天,当我对着那些一大本一大本的小说、散文、诗歌,却早已忘记了曾几何时,我们疯狂地徘徊在某些书店里,寻找自己喜欢的书籍。而那些我们用一大段一大段的时间,还有各种各样姿势、表情,那些曾经的岁月,已然停留在这些我们曾经疯狂寻找的一本本书里,恒古般沉睡。”
15
陈述坐在阳台上,看着江面忽明忽暗的船灯,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要是没有你——月亮,这世界上,是不是会少了许多的思念?”陈述含笑的望着天空里月亮说着。“发觉了吗?我们的距离,又远了!”
陈述望着手中的镜子,镜子里的鼻子,依然完好无损。“要是再次回到那天,我还是希望与你撞上。”
原谅我的固执,我已无法忘却关于你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