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电影院里,我一边往嘴里送着女乃油味的爆米花,一边就着老公的手喝可乐,唯一的遗憾是:可乐不是冰镇的。因为老公说我的例假快到了,严禁一切性凉的东西。
我是从来不记这些日期的,婚前是没必要记,因为每次都是月底左右,顶多上下浮动三四天。刚结婚的时候,有一段紊乱的时期,自那以后,老公就特别上心,根本不用我费心思记。
正播的是今夏最令人期待的欧美大片,枪战、飙车、打斗无一不有,特技华丽丽,可是我却提不起一丝兴趣。老公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目光紧盯着荧幕,连饮料都忘了往我嘴边送。
我闲极无聊,眼神乱瞟。乌压压的人头,暗沉沉的光影,很难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不过,还是让我找到了消遣。
前排左侧一对高中生模样的小情侣,那男孩的手在女孩座位靠背上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忐忑地落在女孩的肩上,两人同时低了头,过了一会儿,两颗脑瓜慢慢地靠在了一起。
我看得心生荡漾,可真纯呐。
我靠在老公肩头,想起了那段属于我们的纯真年代。
大一报道那天绝对是我人生的转折。
宿舍一共住了四个人,我是第三个到的。老爸老妈帮我打理好一切之后,就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最后来的那个舍友就是刘志冰。她穿着粉色印花长裙进门的那一刹那,我们三个人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漂亮!第二个念头是:这女生不好惹吧。
她手里提着一只大大的皮箱,把箱子撂在地上之后,就踩着高跟凉鞋“噔噔噔”地跑了出去,片刻之后,又进来了,手里拎着另一个大皮箱,身后跟进来一个人,也就是老公。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刚上高一的十六岁小男生,跟在姐姐后面,有些腼腆,有些青涩。
那时候,刘志冰在他面前就表现的很狗腿,又拧湿毛巾给他擦汗,又搬凳子给他坐,可当时看
在咱眼里就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啊大姐姐。
那时候,刘志冰对我说了一句话,引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本该是平淡的、素不相识的一眼,可那双瞳孔却微微收缩,闪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林晓冰说:“咦?你也是陪你姐姐来报道的吗?”
那时候,我的婴儿肥还没怎么褪,白白女敕女敕的脸确实很显小。
那时候,我有我的青梅竹马,他有他的无忧人生。宿命像两条平行线,在命运之神偶尔的玩闹下,产生了交集。
宿舍有一个资深腐女赵岩,小声自言自语道:“那个男生真漂亮,天生的美受啊。”那时候,咱还是一枚纯洁的萝莉,对这些词语一窍不通,就觉得她说的很对,这个小男生的确漂亮。
后来,在他成了咱的男人的时候,我把赵岩揍了一顿,理由是:亵渎我老公!
刘志冰在得知我跟她一样是新生的时候,很是惊奇,对我的脸蛋上下其手。我们的友谊就在调戏与反调戏之中突飞猛进。
老公经常来A大看姐姐。刘志冰带着他出去吃饭的时候,每次都拖上我这个死党。不过,她那时候约会很多,吃到最后总是只剩我跟老公两个人。
我发誓,我刚开始只是把他当弟弟看的。只是在偶尔一次接触到他异样的目光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不对。我开始反思是不是平时在他面前是不是太不端庄了,失了姐姐的气势。我开始疏远他,不再跟着刘志冰去陪他。
可是,有一天,刘志冰回宿舍后,看我的眼神儿变了。
她把包包用力砸到我手里翻开的英语书上,“夏沫漓,你行啊,打起我弟的主意了?”
我被她陌生的语气和表情吓到了,无措地抬头看她。其实那时候,就陆陆续续有一些谣言传出,说我勾引同学弟弟。我那段时间连宿舍门都不敢出,生怕别人跟在我后面议论。如果连冰冰都这么想,我肯定会崩溃的。
结果,她在我脑门上狠狠地点了几下后,说道:“你把我弟弄的心神不宁的,现在居然还想抛弃他?!”
我愕然,不知道怎么又有抛弃这一说?
刘志冰看我一副不知悔悟的样子,怒意更胜,嗓门高的能掀翻屋顶:“我弟说你俩都约会无数次了!这几天却连见都不见他,你真想甩了他?啊?”
我当时觉得人生真是玄幻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去找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穿着拖鞋冲出去的我才发现,他就站在宿舍楼下的树荫里,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白衣黑裤,青春无比。
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之下,他的面皮上还带着一丝微红,有些腼腆,有些羞涩,还有一些不安,他清朗的嗓音好听地响起:“老婆……”
“噼里啪啦”,我觉得有一道惊雷在我头顶炸开。旁观的人从巨大的八卦中回过神,看向我的目光有鄙夷有羡慕。他看看我难堪的脸色,不管不顾地过来牵起我的手,眼眼底满是歉疚,但更多的是坚定。
刘志冰跟我也都算学校的风云人物,她的漂亮弟弟跟我的“恋情”以飓风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校园。
我有口难辩,把气都撒到老公的头上。他那时候很内向,闷闷的总不开口。在我拒接了他第N次电话后,刘志冰看不下去了,跳出来把我好一通说教。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她的魔音穿耳,又跑出了宿舍。那个傻瓜居然又在楼下站着,这次连树荫里都没待,顶着大太阳,晒得满头汗水。嘴唇倔强地抿着,一言不发……
“宝儿……”老公轻拍我的脸颊把我叫醒。
我揉着眼睛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声:“刘弟弟……”
然后,老公的脸就黑了,他最恨的就是这个称呼。
我一个激灵,才发现这还是在影院里,不是梦里复杂纷纭的场景。我赶忙伸手揉揉他的脸颊补救:“老公~~”
“看来你是忘了老公的厉害了,嗯?”他咬着牙说出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手指在咱家小PP上惩罚性地捏了捏。
我不占理,只能缩在他怀里,头埋在他胸前,不让任何人看见咱红红的番茄脸。
老公抱着我走到放映室门口的时候,冲一脸了然的管理员大叔无奈地笑笑:“每次来都睡着……”
大叔乐呵呵地道:“小伙子真体贴啊。”
体贴个鸟!您是没看到他那只作恶的手……
回到家,我又被收拾了个够呛,汗水淋漓地瘫在那里,恨恨地朝老公的小弟弟踹了一脚,当然,没敢用力气。结果还是惹得刚刚疲软的小东西狂性大发,又把咱就地正法了。
坏老公一边往里撞一边咬着我的耳垂:“还敢叫弟弟?嗯?”
眼前闪过白光,我在昏过去的前一刻,脑海里闪过顿悟的话:姐妹们,虎狼年纪的男人不能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