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岩被秦雨默塞入副驾驶后还是不安分,踢了鞋子,摇头晃脑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没等秦雨默动手,她就自己熟门熟路地拿过秦雨默准备的水,拧开盖子,机械地喝了下去,又重新拧上。
“难受吗?要不要过会再走?”
她靠着车窗拼命地摇了摇头,双手挥舞着像是要推开什么束缚,一副似哭非哭的样子。
秦雨默嘴角抽动,替她系好安全带,又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才发动车。缓慢地行驶了一段路,安静了一会的女人又开始扯着嗓子唱上了。
“亲爱的,你为何不在我的身边,一个人过一天像过一年……”
本来她的歌声就算不上动听,现在夹杂着嘶吼的味道,十足怨妇一个。
秦雨默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泛白,斜睨了她一眼,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就那么忘不了老二吗?”
她脸一侧,看向他,无辜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老二是什么东西?”
雨默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滞,月兑口而出:“他不是东西!”
她似乎是认可了他的回答,噗嗤笑了开来,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还发出了一声轻“嗯”,然后乖顺地闭上了眼。
秦雨默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利落地收回了视线,专心致志地看着前面的路况。
席岩这样喝醉的情况他也习以为常,愣是能应对自如,但今晚发生的突发状况还是让他有些凛然,竟让久经情场的自己束手无策。
车缓缓驶入车库,停稳,他轻唤了几声,身旁的人挪了挪脑袋,不满地呜咽了一声,又没了动静。
他只好先下车绕到另一边,一开门刺鼻的酒味就飘了出来,他故作嫌恶地用两指弹了她脑门一记,只见她吃疼得眉心一拢,闭着眼抬手揉了揉,他才心满意足地把她抱了出来。
从车库一直坐电梯,开门,把她安放到床上,这么一折腾,健身效果比进健身房都要好。
“岩石头,该减肥了。”他这把老骨头还真是经不起一个月几次这样的折腾。
帮她掖了掖被角,刚想起身,发现衣袖被紧紧拉住,他转身,望着床上的人深深聚拢的眉心,整张脸似是痛苦地拧成了一团,已有泪滴从眼角渗了出来。
好吧,席式醉酒三部曲。他轻叹了一声,认命地停住了脚步,轻搂住她,自己在床的另一侧半躺下来。
她的手脚都蜷缩成了一团轻颤着,抓着她的腰际往他怀里蹭去,似乎越是用力越能汲取最大的温暖。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靠紧她,让她更舒服一些,手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似乎得到了某种安慰,脑袋深埋进他的怀里,不一会儿,从嘤嘤啜泣变成嚎啕大哭起来,热热的液体渗得他心口狠狠一窒。
直到怀里的人慢慢平静了下来,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秦雨默才松开了她,伸手帮她理开了黏贴在脸上的长发,拢成一束散到脑后,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大拇指月复一遍遍不厌其烦地摩挲着满脸的泪水,又将她脑袋牢牢地按向了自己,下巴抵住她的头顶,有些泄气地苦笑:笨石头,你就那么笃定每次都会被我碰到。
那么多年,两个人不离身的相处,他已经分不清两个人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只是想无限地疼她宠她,不让她受丁点的伤害。
这也是他对另一个人的承诺,尽管那一年他才10岁。
“雨默啊,我们家岩岩以后就交给你了,伯父只相信你……”
现在想来,他苦笑不已,不知道为什么当年席父宁可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只是因为他和席岩从小一起长大吗?更诡异的是,当时自己似懂非懂,却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夜越来越沉,而他眼里有着比夜更深的墨色。站在阳台上,深秋的冷风灌入单薄的衣领,回头看向床上睡得正香的人,手中夹着的烟迟迟没有点上。
他独自陷入深深的回忆里,就像是时间的黑洞,不管多么久远,都会在某个点上清晰可辨。
这几年惯着她宠着她,竟是不知不觉走过了20多年。
秦雨默重新躺了回去,身边的人侧了侧身,片刻又转了回来,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一个手臂,口中轻喃着他的名字。
“秦雨默……墨鱼……”
“岩石头,好像是我把你带坏了。”
一到夜晚就脆弱到恨不得把自己隐藏起来的人,怎么就成天在感情中游戏?没有安全感的人明明不适合。
冰凉的指尖轻划过她的唇沿,恋恋不舍。以唇代替手指印在她的唇角,久久停留。
洁癖?一旦在她那里,只不过是躺在汉语词典里一个单纯的名词而已,随时都可为她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