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随手将皱皱的合约扔在茶几上,转入书房,见秦雨默趴在书桌上入睡。
大大的桌上铺着大张的手绘设计图,电脑上也闪动着效果图,又是个新接的活,图稿的每一笔都是精致得难以想象出自一个男人之手。想当年,自己手绘课全优的功劳都该归他。
秦雨默平时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真正工作起来就是一个狂人,他们刚刚成立工作室的时候,他就是疯狂接私活的积蓄来养活整个公司的一切开销,她不是不知道。
M。Y是他们自力更生一手创办起来的,没有借助一分的外力。
只开了一盏工作灯,昏黄的光线撒在熟睡的容颜上,像被暖暖的光影包裹着,恬淡温暖,席岩心底柔软了开来,蹑手蹑脚地取了毛毯盖在他的身上,手指无比轻柔地撩开散落的额发,竟生出一丝丝的酸痛来。
打开手机才发现好几通的电话和留言,都是出自于他。
或许是手机的声音惊动了他,抬眼怔忡了片刻,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回来了?”
“嗯。”
“吃饱了么?厨房还有菜。”
“饱了,我去洗澡。”
不知道是掩饰得太好,还是时间真冲淡了一切,秦雨默的眼里仅看到了她满目的倦容。
秦雨默抓着已经被自己捏成一团的合同朝正从浴室出来的席岩劈头盖脸甩去,她连躲都没有躲一下,的锁骨处被文件夹划过,顿时泛红。
他想过去看看伤口,但还是忍住,蹙了蹙眉,“岩石头,你倒是给我解释下,这是什么?”
“合同。”她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淡淡地说。
“你他妈的给我个解释!一顿饭就收买了?你还真好骗啊……”
“墨鱼,对M。Y只赚不赔的事情为何不要?”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黑更沉了些,眯起眼,带着危险的气息,对着她步步逼近。
“你问我为何不要?!你的自尊和痛苦就只值这点钱?”
“聊胜于无。”
她的漫不经心更激起了他的愤怒,眼神甚至略过了一丝轻蔑,“或者你是感动于他实现了对你的承诺?”
“正常女人都会感动吧。”
“Whatever!”
秦雨默被她淡定的样子气的直接抓着她脑袋撞墙的冲动,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夺门而出。
泪水在眼里滚动了许久,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无休无止。
推门走进卧室,床头柜子上陈列着一溜排的建筑模型,就像是记录着秦雨默所走过的路程,从青涩到成熟,她都一件件细细地抚模着,随之每一幕制作过程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一直都是那么专注,那么自信。
手指略过最早的一个建筑模型上,顿住。那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椭圆形建筑,他说那是理想中的电影院,她觊觎了许久。
“送我吧?”
“凭什么?”
“好歹我们也是青梅竹马俩小无猜是不是?”
“那你玩不玩‘敢不敢’的游戏?反正你也喜欢老二,就趁此向他表白如何?”
“赌注是什么?”
“如果他答应,每年的模型都送你;如果他拒绝,这辈子就帮我挡了所有的女人。”
“成交!”
或许秦雨默压根就不会料到伊凡真会答应她,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也只不过作为缺少女性荷尔蒙的同类存在。后来,与伊凡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也没有刻意地改变什么,伊凡还是像往常那样关心着她,只不过围在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少了些。在后来她一度都以为,其实伊凡当初答应她,也只不过和秦雨默一样的目的,赶走身边难缠的女人。与爱无关。
M。Y是她和秦雨默的心血,她当然明白,当年成立M。Y完全是因为她,对秦雨默来说,室内设计不是他的专业,也不是他的特色。
秦雨默,于她而言,是最特别的存在。他为她付出的,这一辈子她都还不起。
她对着镜子,在锁骨一抹细细的伤口上抹上了一层药,周围的绯红更加深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