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服侍您起床更衣。”感觉我才刚睡没多久,便有一个丫头站在床前小声说道。
揉揉眼睛,我不甘心地爬了起来。今天有要事!要打起精神来,绝对不能坏事!这样对自己说着,我使劲摇摇脑袋,接过她递来的杯子和手巾,漱漱嘴、擦擦脸,收拾收拾便出了房门。
“姑娘,大人邀您书房相见。姑娘请。”
我点点头,抬脚进了面前的屋子。
玄穆帆的书房我也进过,那般豪华,自然不是吴陵的书房可与之相比的。但即便这样,刚跨进来,我也还是吃了一惊。一副红木书架够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开销了吧?绿色翡翠佛像虽然颜色不够均匀,但也值不少钱吧?这些东西,每件都是从渊西百姓嘴里抠出来的啊。
“姑娘若是喜欢,自可拿去。”吴陵有些暧昧地站在我身后,轻声说道。
“多谢大人好意,紫阳心领了。”我退后一步做个万福,媚眼带笑地看了吴陵一眼。心里一阵暗喜,说不定,今天可以看到这狗官的账目。
“哈哈哈,姑娘客气了。我们谈论正事如何?”吴陵做个“请”的手势,将我让入座中。
“好。昨夜紫阳又仔细想了一下,大人,这赈灾款和粮的流向大人心里可是有底?”
“不瞒姑娘说,在下都有账目,由在下的侄子负责打理。”哈哈,我果然猜得没错!
“哦?并非大人亲笔所写。这就好办了。大人,连夜找人赶些书信出来,模仿您侄子的笔记,务必将伙同贼匪劫走款粮的责任推给他。待陛下到达渊西之后,就绑了您的侄子,向陛下负荆请罪。”
“这……他可是在下的侄子!”
“哦?想不到,大人居然存有妇人之仁。”我眯了眯眼睛,“大人你可要想清楚,现下除了这招,可再没有别的法子了。事情若一旦被玄明帝查出来,就不是撤官查办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要掉脑袋的。”
“我……”吴陵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大人,常言道……无毒不丈夫。您是想要个‘大义灭亲’的美名然后平步青云,还是想背个‘贪官污吏’的骂名遗臭万年,就在您一念之间了。”
“好!”吴陵咬牙道,“就依姑娘所言。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如此有见地,好一个‘无毒不丈夫’,好一个‘大义灭亲’。姑娘既然是想在渊西谋生,不如……留在我府中如何?”吴陵忽然脸色一变,带着笑容步步向我逼近。
二十五、
现在不能和他翻脸,非但不能翻脸,还要处处顺着他。不然不光会惹他心疑,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大人若不嫌弃,紫阳,自是愿意了。”我眼波流转地看了吴陵一眼,面带娇羞地低下了头。
“哈哈,紫阳如此小女儿之态,当真诱人啊。我虽有三个妾室,肚子却一个比一个不争气,我都已过而立之年,膝下却依旧无子嗣。紫阳如此聪慧,若做了我的夫人,他日定能为我吴家开枝散叶。”说罢,这个老色鬼居然伸手想模我的脸。
“大人你坏!”我笑着一闪,躲开了咸猪手,“大人怎得如此心急!何不待,此间事了,你我再共进鱼水之欢。”我轻点吴陵肩头,眼波流转地说道。
“大人!皇上来了!”门口忽然闯进一个跌跌撞撞的家丁,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诧异地看了一眼同样满脸不可思议看着我的吴陵,心里暗叫一声苦,玄穆帆啊,你这么早来干嘛啊!若是在这个时候抓了吴陵,完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是这个狗官吞了粮款,到时候没法定罪,只能放了他,这就等于给了他一个养精蓄锐的机会,完全是放虎归山啊!
“紫阳!”
“大人不必担心……”
“紫阳,实不相瞒,在下刚上任时,一时贪心,私扣了一些税款,若是明帝今日来查渊西的睡帐,在下,怕依旧是交代不过去啊!紫阳救我!”
我真是有吐血的冲动了!吴陵你是有多贪啊!赈灾的粮款你都贪了不够,居然连税款这么有根有据的东西也要捞一笔!
我无奈地揉揉太阳穴,“大人,带明帝去你渊西最穷最穷的地方,一边看要要一边给他诉苦,务必把今天耗过去。还有,吩咐人下去,一定要在明天之前把假账做出来。”
“好!好!”
“吴大人在书房中,还请陛下稍待片刻,小人进去通报一声。”一个声音忽然由远而近。玄穆帆要直接进吴陵的书房?!我刚跟吴陵说我是宫中侍女,这一见面,岂不是要暴露身份了!
“吴大人,快些将我藏起来!我在宫中与陛下照面不下十次,他若是认出我,定会将我捉回宫去!”
“这……这……”吴陵扫了一下书房,似乎真没有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忽然,他大步走向翡翠佛,将佛像转了半圈,一个暗门忽然打开,“来,藏在这里!”
这书房居然还有如此机关!我点点头,转身闪了进去。
“紫阳待在原地,千万不要乱走动!”说罢,暗门便迅速关上了。
这里,应该不是个暗室,而是个暗道。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仿佛有人在哭一样。吴陵要招待玄穆帆,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我这样想着,便顺着摇曳的烛光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不知走了多久,风声渐渐小了下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忽然被一片明亮刺了一下,我眯着眼睛,想待眼睛稍微适应些的时候再继续走。
“我说了不会说,就一定不会说,别说是用刑,就是把我左清洪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点消息。”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左清洪?
“可是督察院左清洪左大人?”我眨眨眼睛,走向前边的牢房,问道。
“你……玉妃娘娘!”暗处的人忽然冲到牢门前,欣喜地叫道。
“嘘!左大人,我们可是何时有见过面?”
“娘娘自是没有见过微臣,但是在娘娘与陛下大婚之日,微臣见过娘娘。娘娘既然已经到了渊西,莫不是……陛下也来了?”
我点点头,“陛下听闻做大人下落不清、生死不明,便带了几人前来调查。左大人,您是因为查出了什么,才遭到如此迫害吗?”眼前人立于牢中,虽然英气十足,但衣角却是血迹斑斑,嘴边、额旁、臂上,更是有遭毒打的痕迹,衣着发型凌乱不堪。
“娘娘不必担心,并非大碍。娘娘,微臣,有一要事相托。”说罢,左清洪很痛苦地好像是从嘴里扯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