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阳光,透过菱形的格子窗洒在尘灰色的砖石上。
窗外的竹叶透过竹帘倒影在我的脸上,细细的竹条映出一道一道的影子。
“既然她是姐姐府上的人,那妹妹只好讨个人情,给您送了回来,只是我看见她天生一副倾城的容貌,姐姐莫要作践了才是。”刘陵手捧一盏玲珑菊花茶,侧首为我求情说。
我附和着点点头,忽又摇摇头,平阳公主缓缓抬头扫了我一眼,忽又似笑非笑的说“妹妹难得这么好心,姐姐怎么能不卖你一个人情呢?”她肘关节拖着石矶,复又望着刘陵公主淡淡的说“他日妹妹若有求于姐姐的,姐姐定当全力相助。”
“哎吆——看姐姐这话说的,当着家奴的面,莫不是要说妹妹心肠子坏吗?”刘陵眉毛轻轻一挑,细细将平阳公主眼底的质疑和揣测如数收在心底,微笑着放下茶盏,却又似有责备的神色。平阳公主转脸一变,将手覆在刘陵的手背上,满脸堆笑的说“妹妹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你我姐妹一场开开玩笑,斗斗嘴皮子罢了,哪里就能当的真呢?”
四周的空气瞬息凝固,她们彼此四目相触。
像是一场无言的对白,却又像是一场生死的较量,没有只言片语,只是这样紧紧的静静的望着彼此的眼底,直要看穿到对方的五脏六腑与那辗转盘旋的肠子里去。
刘陵忽然掩唇而笑,如黄莺般清脆甘甜的笑声打破了四周的宁静,只闻窗外的鸟儿闻声也飞到屋檐下,向屋里东张西望,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我也只许姐姐说我。”刘陵拍着平阳公主的手背,脸上密集的乌云早已烟消云散,妩媚的眼睛咕噜噜一转,又是一阵清澈的笑声“若换做是别人这样,我定是一百个一万个不依!”
“好了好了,全当是姐姐嘴快说错了话,别放心上才是。”平阳公主收回那对清澈而又淡漠的眸子,转而满是关切和怜悯的看着我,只是这一道眼神,似乎如银河一般,划清了刘陵公主与这座府邸中一切的关系“雪慧,还不赶快谢刘陵公主的不杀之恩。”
“奴婢雪慧,谢公主的不杀之恩——”闻声,我立刻叩首谢恩,只是这短短几分钟,我已看出刘陵似乎和平阳公主似乎并不和睦,只是他们之间为何而争呢?
“哪里哪里,姑娘快起来。”刘陵从座椅上忽然站了起来,一把将我搀住,毫无顾忌的回头嗔道“姐姐莫不是又要妹妹做个恶人,听说雪慧姑娘在府上是连粗活都不曾做过的,姐姐如此怜香惜玉,倒落得妹妹里外不是人了。快起来快起来。”
我抬头望着刘陵,僵持着不敢动弹,刘陵笑笑,向我使了一个颜色,于是我侧目向平阳公主望去,只等着她给我指示,毕竟这是平阳侯府,在这节骨眼上,我若是踏错了步伐,只怕到时候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平阳公主并不看我,只是手扶着那盏馆陶制的茶盏,看的出神,像在欣赏一件稀奇的宝贝一般,恋恋不舍,不肯松手。刘陵的手臂僵在了半空。眉头紧蹙,仅仅一瞬间,大家便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平阳公主赢了,毕竟这是她的地盘。
“姐姐真是教导有方,这府上的人上上下下都只是服从姐姐的号令,倒是妹妹多此一举了”刘陵主动做了让步,妩媚的眼睛骨碌一转,竟将脸上那些喜怒哀乐一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我暗暗吃惊和佩服。
“妹妹果然伶牙俐齿。姐姐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过你。”平阳公主端起褶红色馆陶制的茶盏,揭开杯盖,浅浅饮了一口,轻轻一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侧目向翠儿使了个颜色,忽又怜惜我说“翠儿,带雪慧先去沐浴,浑身尘土飞扬,一点女孩子的矜持都没有,平日里师傅都是怎么教你的?”
众人唱声诺便纷纷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