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
冷青正处在萌动的青春期,心里常似散发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儿,动不动就火烧火燎,不能自禁。
不过,他从来不对村里村外耸胸摇臀的女人感兴趣,却能对着他爹做的纸人发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的呆。
他爹没有发觉这个儿子的不正常,就像十八年来不曾发觉有这个儿子一般。他爹只专心于那些竹篾与薄纸构架起来的虚幻世界,那里有房子,有家禽,有锅碗瓢盆,有男女老少。只有偶尔从纸屋纸人的世界里抬起头来,看见一个瘦弱的男孩子挡住了视线,他爹这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道:“你是谁?”
冷青已经习以为常。“我是你儿子。”
他爹恍然大悟:“哦。你都这么高了啊!”
冷青不记恨爹。从他爹手里出来的纸屋和纸人,个个件件栩栩如生。周围几十里谁家有亲人亡故,必定到冷青家来寻他爹。葬礼上要烧纸屋和纸人,说是送给亡人的阴间礼物。纸屋可以给亡人安居,纸人可以为亡人做伴。
在冷青看来,那个烧掉的世界,比他生活的世界还要美好祥和。因为从他爹手中出来的房屋比村里任何一间都要宽敞精致,从他爹手中出来的人物比村里任何一个都要漂亮祥和。特别是那些纸美人,个个柳眉樱唇,身姿窈窕。
冷青没有妈,而他爹几乎不搭理他,所以他像个孤儿一般,今天在东家蹭一口饭,明天在西家蹭一口饭。村里人知道他爹的性格,并且冷青这个孩子不讨人厌,所以谁家有好菜的时候都去叫冷青来吃饭。
一天,冷青在村头的四婶家里吃完饭,懒悠悠的走到四婶家前的稻田里,然后躺在昨天才码好的草垛上。秋收刚过,天气还燥热着。
冷青敞开了胸前的衣襟,眯着眼睛晒太阳。四婶家的两条狗也跟了过来,一黄一乌,它们在冷青的脚边蹲下,很快就打起盹来。
就在眼皮渐沉,即将入睡的时候,冷青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
冷青睁眼一看,稻田的路边上来了两匹马,骑马的居然是两个绝色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