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唯有风雪寒重。
慕子夜钻在被筒里翻转身子把自己裹的和粽子似堆在床榻内侧,起先她紧闭眼睛大气不敢多喘,结果半天过去不见他过来安睡,怀里檀香兽呼呼大睡反而是她瞪大眼睛失眠。
帷帐垂落一半,隔了半数烛火,她眼前氤氲朦胧,微转身子偷瞄帷帐外的人。
萧聿殇没有食言,在她面前时拿下了人皮面具,端坐书案边执笔书写,片刻他停下凝视,那一刻他的眼神是慕子夜从未有见过的哀伤。
他冷、狠、决然,甚至偶然的温柔她看见过,只有这一刻,幽黑眸中流露的伤怀、悲恸,仿佛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
莫名,她心里止不住地酸涩,好似被他的情绪感染般心一并抽痛,没有被伤到彻底,那种蔓延渗入骨髓的痛,旁人无法了解。
灯熄灭,一会儿床榻一侧微陷,随即她被人拥在怀里,再没有多余的举动,只是拥着她入眠,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低沉,她不敢动一分,脸颊微凉,口中终尝到咸涩之味。
眼泪……她居然因为他哭了?
怎么办?她好像越来越在意他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天明,她顶着青黑眼圈起来,进来伺候的是浅陌。
只听正穿戴衣袍的他突然咳嗽几声,继而意味深长的瞧了她一眼,“睡相不好,害得本王挨冻。”
她脸涨的通红,磕磕巴巴的道,“妾身错了,请、请王爷原谅!”
“本王留宿时,一床被褥即可。”萧聿殇出门前丢下一句,慕子夜楞在原地,然后揪着衣角脸烫的快烧起来。
浅陌睇了她一眼,眼底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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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跋涉,队伍清晨进了云苍国都城。
萧聿殇早年就有封号,康王府建在宫外,并不奢华,加上七年远在云荒没有归来,府邸相比其他王爷稍为显得陈旧。
府中老管家天不亮早早的站在街头等候,见了萧聿殇出来,他赶忙上前躬身在马车前,那姿势是让萧聿殇踏着他脊背下车。
“周叔,不用如此起来吧。”萧聿殇伸手扶起他,慢慢的从马车上走下。
周叔老泪纵横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见到他身边的慕子夜,周叔赶紧擦擦眼泪,“这位是王妃吧,老奴见过王妃。”
王府收拾的干净雅致,摆设的井井有条,萧聿殇一路环视,神情趋于平淡,倒是周叔极为激动。
“殿下,老奴知道您要回来,早就打扫干净庭院候着您了!”
萧聿殇颌首,“这七年辛苦你一个人在府中操劳。”
“老奴不辛苦,能再见到殿下回来,老奴比什么都开心!”
慕子夜能看出,周叔对萧聿殇乃至整个康王府有极深的感情,他一口一个殿下,不称王爷,在他看来,萧聿殇是前皇后独生子,虽无册封太子,却有太子的尊贵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