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没见,皇帝气色已经极好,想必是与念念月兑不了干系。
青鸾一面握着念念的小手逗她玩,一面抬起头来悄悄打量在书桌后忙碌的皇帝。
青鸾知道皇帝现在仍旧没有上朝,然而看他面前堆积如小山的奏折,还是猜到他如今已经重新慢慢接手政事。肋
皇帝低了头阅奏折,却仿佛能察觉到她的目光一般:“有话便问。”
青鸾一惊,顿了顿,终于道:“大皇妃她究竟怎么了?”
皇帝似乎轻笑了一声:“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人要帮你出头,朕不过是顺水推舟。”
青鸾先前只觉得巧合,却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与自己有关,沉下心来将事情想了想,隐隐明白了什么。
安静了片刻,皇帝忽然又道:“昨日老三来向朕请旨,说想择日大婚。”
青鸾又是一惊,反应过来,不禁红了脸。
皇帝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还记得从前,朕曾经问过你,将你许给老三如何,你说你不愿意,如今呢?”
青鸾红着脸,与茫然好奇的念念相视着,良久,终于低声道:“如今我愿意。”
“朕就知道。”皇帝饮了一口茶,仿佛想起了什么久远的事,道,“朕曾经有一个表妹,最初要她嫁人之时也是千般万般的不愿意,可是后来却哭着求着偏要嫁给那人。所以说女儿家的心思,的确是难捉模。”镬
“我却不这样认为。”青鸾想了想,道,“皇上的那位郡主,定然也是个真性情的人。但凡是真性情的人,心思怎么会难捉模?”
“这么说来,你也算是个真性情的人?”
“我?”青鸾微微有些错愕,静静思索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大概不算是吧。”
有很多心思,她都羞于启齿,所以大抵算不得真性情的人。
皇帝摩挲着茶杯的边缘,淡淡的笑。
正在此时,外间突传三皇子觐见,青鸾身子先是一僵,随即不顾皇帝的目光,起身跑了出去。
花无暇正站在大殿中同白喜说着什么,突然见到青鸾出来,便挥退了白喜,只是淡笑看着她。
青鸾几乎难以克制自己翻腾的心绪,来到他面前,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方才看着殿外仍旧端跪着的大皇妃对他道:“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过什么。”花无暇仍旧淡淡笑着,显得很无辜。
“胡说。”青鸾想起昨夜自己想同他一起进宫,他却说时辰太早,让她睡够了再起来。如今想想,他分明就是算好了时间,让她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这一场好戏。
“真的。”花无暇捏了捏她的手,又道,“我不过是教一个宫女说了两句话而已。”
青鸾看着他无辜的笑容,觉得这人真是坏透了,然而心底却是满到难以盛载的欢喜:“你居然挑拨离间!”
“证据呢?”他眼里竟然出现了一丝长久未见的邪气,看得青鸾一阵心痒,羞得摔开了他的手。
这时候白喜又从里间出来,打了个千道:“三皇子,皇上让您进去。”
“嗯。”花无暇应了一声,转头却见青鸾已经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两步,不由的道:“你不进去了?”
青鸾想起刚刚皇帝问自己的话,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那样巨大欢欣的场景,因此抿唇摇了摇头:“不去。”
花无暇深深看了她一眼,独自走进了寝殿。
青鸾匆匆回到自己屋中,第一件事便是去翻自己放在箱子深处的那个首饰盒,里面有每一年菀妃送给她的生辰礼物,还有,花无暇送的那支紫玉钗。
取出玉钗,青鸾细细抚过钗身,又放到头上比了一下,终究没有插进云鬓。
曾经以为永远也不会有机会戴上这支钗,如今,她却终于可以等到那一天。
她可以成为他新娘的那一天。
青鸾再从房中回到大殿时,大皇妃仍旧跪在那里,花无暇也还没有离去,然而大殿之中却多了一个人。
一见到他,青鸾蓦地一顿:“无忧?”
花无忧转头看了她一眼,却只是冷冷一瞥,又转过头去,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
青鸾知道他是为什么。一个月前,她离宫时没有告诉他,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那时她本以为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因此也没有想过后果。如今却只是经历了短短一月,再见面时,终究难免尴尬。
“无忧。”青鸾还是试图向他解释,“那天我不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你不想再与我有任何牵连。”花无忧脸色更难看了,“我懂。所以云姑娘,打今日起,你我各走各路。我说过,你从此高兴也罢,痛苦也罢,皆与我没有关系了。”
青鸾觉得很难过,微微偏了头,没有再说话。
寝殿的门忽然打开来,白喜一脸笑意的引着花无暇走出来,一见青鸾站在殿中,顿时不停的向青鸾作揖:“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姑娘大喜啊!”
青鸾微微退开一步,有些尴尬的看了花无暇一眼。
花无暇目光掠过花无忧,仍旧淡淡的笑着。
白喜继续道:“姑娘,皇上先前已经传令拟旨,为三爷与姑娘指婚,三爷大喜,姑娘大喜!”
青鸾蓦地红了脸,与花无暇对视一眼,再不敢看他。
花无忧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恭喜三哥,也恭喜你,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