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水,你这么关心我,我会感动的…
除非明媒正娶,我明无云不会碰你,你放心…
女人…我要死,也死在你的床上,你哭什么…
倘若你真是我的妻子便好了…
睡得浑浑噩噩,耳畔一直回响起那些话语,不平静的脑袋带来不平静的身体反应,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是她翻来覆去,偶尔申吟几句,偶尔冒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不时传来的笛声让她好似平静了些,紧蹙的眉头稍微松懈,司徒听着那边动静小了,笛声慢慢消停。
在这牢里被关了一个多月,她始终处于这种状态。每天都有人过来替她把脉看病,她不是自称是董问隐的妹妹吗,为何得不到善待?司徒其实是不解的,他聪明机智,却也有度,他看不穿这个女人,为何这么矛盾,又要害他又要保护他?又要杀他又要因为杀了他而如此这般?
似乎还在梦里,头疼欲裂,心痛如绞,意识逐渐清清醒的她,眼睛微微睁开,一片昏黑。牢里常年的阴湿腐味传来,让她想作呕。支撑着坐起来,肚子很饿,微弱的光亮让她的眼睛感觉不那么刺眼,观察了一番,这里是牢房。
怎么会到了这里?她疑惑着,那一日她从城门坠下,然后…她拍了拍脑袋,真的想不起来了。吱吱的叫声,她吓得一缩脚,牢房里有老鼠。女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可以不怕死,不怕受伤害,就是会怕某些奇怪的东西,比如黑暗,比如老鼠,前世的阿珂就是怕老鼠怕得要命,如今在这牢里,听到声响她也吓得紧紧把双腿曲起来,抱住。不敢坐在墙边,害怕那里有老鼠的窝,她一阵恶寒,好像忘了之前为什么昏睡,只担心眼前。
司徒嘉听到声响,动静比往日的大,担心她又做了不好的梦,又在梦里挣扎,他拿起笛子。
悠扬的笛声从别处传来,她先是一惊,然后想起,那一日,是司徒救了她?她哭喊着要过去看看明无云,却被一群小兵围住,若是往日,司徒一人可敌他们,但当时她在旁边拖累,好像司徒也被困住。她始终没有见到明无云。“司徒嘉?”
笛声戛然而止,无人回应。
小水又试探性地喊了句,才听到一声低低的哼声。“他怎么样了?”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却也是司徒最不想提起的事。
“死了。”淡淡的两个字。
真的死了吗?小水眼泪哗的就落下来,但依然带着笑意,“别骗我了司徒,无云怎么会死呢…哈哈哈,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不要闹了…”
“司徒嘉没有骗你。”每次笛声过后,董问隐都会如期而至,刚走到牢门口便听到小水与司徒的对话,董问隐便适时地插了嘴。听到董问隐的声音,小水回忆起那天的情景,为何董问隐要这样做,先是迷昏自己,然后勾起她对弓箭的回忆。可是,董问隐怎么知道明无云留了后手?他如何算到自己会开弓打他?
不对,如果自己没有及时醒来,躲在城墙上的董问隐其实是想杀掉明无云的,她过去后,他递了弓给她,可是他手里还有一把,如果小水不动手,他也会动手。
董问隐,你够狠。
“你猜的没错。”董问隐弯腰进到小水被关的牢房,用他那深不见底的眼睛回应了小水的猜疑,他食指迅速在嘴边摆了个嘘的姿势,“瑾烁公主,昏睡了这么久,可还安好?”
小水看了看跟着他的几个下人,不明白他的用意,不明白他为什么既要算计自己,又要跟自己一起撒谎骗人。
董问隐微笑,上前拉住小水的手,“瑾烁公主不想看看你的父王吗?”
父王?也被抓了?
任由董问隐牵着她在牢房里转悠,宫里很多她见过的人都被抓了,没有看到别的官员,恐怕是在别的地方吧,这个牢里,似乎只关了皇宫里的人,这么说,西辽完败?
看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父王,小水涌上一阵不忍,毕竟这人曾经疼爱自己,向来仁慈的他,平生做过最伤人的事,恐怕就是将瑾烁以惜云的名义嫁给明无云吧。可是小水知道,那不是他的主意。
“父王…瑾烁来看您了。”担心他露馅,小水便主动先透露了讯息。他抬起头,一脸沧桑。
小水正欲进去,被董问隐拉住的手却放不开。她回头瞪了他一眼。董问隐掩鼻,“他患了不治之症。”
小水一惊,再看看发抖的曾经的君王,身旁的呕吐物发着恶臭,发抖,头时不时还往墙上撞击几下,眼神涣散,神志不清。再看看他的腿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你们对他用刑?”
董问隐用衣袖遮着半边脸,露出的眼睛似乎带着笑意,“没有,那是老鼠咬的。”
这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小水的脑子里爆炸,这在当下,真的是无药可医的…转念一想,自己也曾在牢房里昏睡,难道?
“放心,每日有人看护你,你的牢房干干净净的。”董问隐拉着她离开那个令人作呕的牢房,“你须明白,明无云一死,西辽已败,你虽挂着瑾烁的名号,实则跟战俘无异。”
小水听得明白这话,那么关在这里是董问隐在保护她呢,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他遣散周遭的下人,将她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现在,是在西辽的天牢。”董问隐放开她的手,“你没有资格做一个和亲的公主了。”
小水没有想到董问隐会聊起这个话题,努力从悲伤中清醒,强迫自己将董问隐的话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