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脚步声渐远,小水悄悄打开门,凭着刚才对声音的敏锐感,顺着长廊走去。拐了几个弯,隐约听到欢笑声,还有音乐声,是在庆祝什么吗?小水绕过回廊,躲在柱子后面。
庭院里正聚集了一大群人,虽然穿着便服,但也看得出来是达官显赫,唯有背对着自己的这三个——主位上的三人,她不知道是谁。
一个是穿着黑底金纹长袍的男子,坐在正中央。假若这是董惊定的府邸,那么主位上的人是他?可是这衣服的跟他的气质却是完全不配,小水微微摇了摇头。旁边那个身着水蓝色丝绸的,看起来带那么点优雅,却又有点女气,这个也不是董惊定吧?那就是最左边那个浅绿色袍子?
小水正看得发呆,忽然后面有人一推她,“还愣着干嘛?帮忙啊!”说完递了个托盘过来,小水接过后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原来今日这个宴会有点特别,别的大人都带了姬妾和侍女过来,故每个女人的服装都不一样,刚才出门的时候刚换了衣服,可能是因为柱子边比较昏暗,那女孩没看出小水是谁,不过,她刚嫁进来一天,又有谁知道她是谁呢?只好在那人的催促下,托起托盘,正欲往庭院走去。
刚踏入第一步,就狠狠摔了一跤,不知是哪个人故意伸腿出来,其实小水早该料到,带着女人出席,必定带着攀比心理,谁家侍女出糗,肯定会引起嘲笑。
咣当一声,托盘的食物摔在路中间,小水也摔了个狗吃屎。
没有笑声,大家都很安静,因为,这个女的不是任何人带过来的。
“哪家的丫头这么不懂礼数?”不知堂上的谁说了这话,小水马上觉得紧张了。
“既是这样,抬起头来我瞧瞧。”声音是刚才那三人的方向传来,这不是董惊定的声音。
小水很想知道上面三人是谁,但是又怕知道是谁,东周豺狼虎豹有多少,她大概是明了的,连董惊定和董问隐都变了,那还有多少人是可以信赖的?她跪在地上,想了很多,就是迟迟不肯抬头。
“抬起头来。”这是董惊定的声音?可是声音来源却是另外的方向,小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很随意的白色长袍,脸色泛红,似是刚好沐浴完。他冷冷地抛了个眼神,小水不由得一颤,正想把头转向黑衣男子。“站起来,走过去。”董惊定又下了命令。小水只好低头整理好裙角,站起来,迈着碎步走上前。
脚下突然一软,轰的一声又摔倒了。怎么这么倒霉,自己初来乍到,无人认得,何况今天晚上这种打扮,谁知道她是谁啊,怎么频遭暗算?
董惊定快步上前,抓起小水的手,一把扯下她手腕上的宝石手链。“偷盗?”他朝堂上做了个揖,“太子,公主,惊定教导无方,此等贱婢…不值一看,不如…”小水脖子上一丝凉意,正是他的配剑。
“既然如此,那就拖出去教训一番便可,今夜畅怀,不要见血了。”一个慵懒的女声,想必便是董惊定嘴里说的公主。小水很想抬头看看这个女人,但想到自己自身难保,便依旧跪着不吭声。
“叫你滚,没听到么?”董惊定收了剑,依旧淡漠,小水没看他,起身行了个礼,转头将刚才撒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才飞也似的跑了。好容易才月兑离那些人的视线,小水这才偷偷地往回看了一眼,却让她永生难忘。
那黑衣男子一挥手,似乎下了什么命令,全场人无不下跪,他却不理不管,直接掀了桌子,挥剑砍了两个人,这下别的人好像也不敢怎样了。小水正在疑惑那人何事生那么大的气,却看到那原本蹲在死去的男人身边哭泣的三五个女人,竟齐刷刷站起来,在众人面前月兑了衣服…一个,两个,三个…别的男人带来的女人,害怕自己的男人死去,也纷纷自除衣裳…他一边挑选貌美的自己当场享用,一边指使下跪的官员去凌辱同僚的姬妾…
那董惊定呢?他在干吗?小水看着如此惊心动魄的集体表演,突然想起董惊定刚才也在,在人堆里搜索着他的白色身影,只在角落看到他与堂上那位穿着水蓝色丝绸的人拥在地上。
小水顿时觉得一阵恶心,跑回房间,闩上门,抱腿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半晌才平静下来,听着外面恢复安静,看来府里的丫头也都被叫出去了…小水起来,走到书桌前,好想写点什么,提起笔:“煜顺二十一年三月二号,天气不知。无云,你离开我数月,如今的境地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似乎刚从牢笼里出来,却跳进另外一个火坑,很想你,我却连你送我的东西都没有保存好…”
写得累了,想了想这个时代没有相机,小水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他的相貌,他的灰蓝色的眸子,想把那个男人的样子留在纸上…
写写画画大半夜,终于累得不行,就这样趴在桌上睡着了。第二天一早,进来的婢女才把她叫起来。她抬起头错愕地看着来人,低头看看桌上的日记与画像,慌忙收起。
“夫人,奉大人之命给您梳洗,奴婢画晴。”“奴婢画雨。”
听着她俩的介绍,小水顿时觉得舒服很多,小水招手叫她们上前,指着日记上的字问她们,她俩异口同声地回答了,小水大喜,找来另外一张白纸,写下几个字,问她们是否知道陪嫁的丫头在哪儿。
她俩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