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完董惊定,转身却发现司徒嘉在她门口候着,抱剑在胸前。看到她身披白衣,青丝滴水,踮着脚尖,忍不住笑了出来,小水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推开了门,让他进去。
“你跟殿下在一起的时候,何曾这么狼狈过?”司徒嘉看似一本正经,语气却略带取笑,再深刻点,他在提醒她不要忘了明无云。
小水怎么会没听出他的用意,叹了口气,伏在桌上,“司徒,倘若他真的没死,站在我面前,我应该扑上去说我前事全不计较,请你娶我吧?”司徒嘉一怔,没有打断她,“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我发现他私藏瑾烁在狼城,又或许是我亲眼目睹他跟瑾烁在军营媾和,又或者是他搂着瑾烁说肚子里的确实是他孩子…我已经拼命让自己放下了,我放不下的,只是那一箭居然是我射出去的…”
司徒突然明白过来,微微一笑,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称呼,“我该叫你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小水也呆了一下,小水?公主?小姐?抑或是…夫人?小水一阵恶寒,苦着一张脸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被称呼什么。
“司徒自知说错话了,殿下的事我会去打听一下,只是…你们毕竟是兄妹。”司徒一说,小水一颤。
“司徒嘉,我跟他什么也没发生!不准胡乱猜测,我知道我们是兄妹!”
司徒扑哧一笑,“你记得就好。”
门猛地被推开,尘风立在外头。司徒挑了下眉,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便要离开,尘风在门口拦住了他。“在下与阁下似乎从未有过瓜葛…”司徒悠悠地说着,小水被刚才司徒起身前那一眼搅得有点恼,现在看到尘风堵了他的去路,她也不想阻挠,便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俩。
尘风拇指轻轻一推,剑身从鞘里滑出,司徒反应极快,手背轻轻一挡,尘风的剑又回到了剑鞘里。“才第一天,没有这个必要吧?”司徒不改沉稳作风。
尘风看了小水一眼,见她还是一脸兴致勃勃,感觉好像受了鼓励,便硬是挑拨起司徒嘉,非要与他一战。被迫无奈,司徒嘉只好接招,但不还手。看着二人在庭院中闹得不相上下,小水也睡意全无,猛地憋见门口似有白色衣角,怀着不安走上前,也不出去,蹲下,一扯。
“你知道是我还玩这样的把戏?”果然是他。
小水没好气地回到座位,他也跟了进来,“他们竟然打起来了。”
小水刚要拿纸笔写字,董惊定却先回答了,“我听到你说话,便折回来了。”小水一惊,想告诉他听错了,想想还是算了,“那…你想怎么样?”小水开口问道。
董惊定这才算听清楚她的声音,微微一怔,转而为笑,“不想怎么样,以后继续如此便可。”
什么?他还要自己继续哑巴下去?
“公主…看来,你魅力不小,这尘风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冲动。”小水当然听得出他在调侃自己,在一步一步揭开她的伪装。
“大人只需记得刚才的约定便好,这二人都是我房里的,还请大人少管为妙。”
董惊定站起来,抚上她的下颚,微微用力,“学聪明了。”
小水一扭头,看到门外的二人已经停了下来,往房里走来,董惊定放开了她,“你们二人,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好她,不准在人前与她话语,记住她只是个哑巴。”铿锵有力的话,司徒与尘风也震了一下,他转身看着小水,“倘若有犯,不哑我也毒哑你。”小水一愣,马上变了脸色,“第四,进我房门要经得的同意。”
董惊定眉眼一挑,抿了抿嘴,“好。”
司徒却扑哧一声又笑了出来,小水瞪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他那么爱笑。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这日清晨,阳光正好,小水刚起来,画晴画雨便进来帮她梳洗。尘风在门口顿了顿,还是进来了。小水知他有事要说,便遣走了画晴画雨。
“今天水灯节,晚上出去逛一下吗?”
水灯节?水灯节不是那晚?董惊定过来吃饭然后对她…然后又抢走日记与画那晚?
“你在想什么?去吗?”
“去。”小水猜测是自己记错了日期,抑或是董惊定故意挑个日子说是水灯节唬她,想了一想,又问,“他知道吗?”
尘风笑了一下,“跟上次一样,偷溜出去。”小水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想想也是情理之中,回来都没好好跟尘风沟通一下,看来是差不多时候了。尘风见她在思索,便提醒了她一下,“扮个男装,不要张扬。”她点头。
小水本就长得瘦小,加上自己以往对女扮男装的认识,若打扮得太过醒目,引起注意后被人打量一下,难免露出破绽,故她没有拿董惊定的白衣,而是让尘风找来一件青衫,穿起来倒还有那么一丝俊秀之气。看着镜子中白皙的肌肤,小水觉得还是不保险,剪了几缕头发下来,在嘴唇上方贴上假胡子。对着镜子摆了好几个姿势,确定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她才放心的出了房门。
虽然得到过董惊定的许可可以进出自由,但跟尘风出去她还是不敢挑战他,只好又让尘风偷偷模模地带她飞檐走壁。
在后巷落下,小水整了整仪容,迈开步子往街道走去。
东周都城望京城坐落在新州留华郡的中心,与昶州永河郡的临水城遥遥相望,是东周最繁华的两个城市,小水见识过临水城的水灯节盛况,如今来了望京城,更是难掩兴奋,早在之前董惊定提起时便想出来了,没想到那竟然是骗人的,今晚才是水灯节。
尘风好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开心过,跟在她后面,慢慢地,慢慢地,并肩同行。她长大了,但自己在她面前却好似越来越卑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