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很多遍了,水灯节晚上遇袭,受伤后大病一场,醒来便如此了。”司徒冷冷地回应,眼睛却看向衣衫不整的小水。
“你撒谎。”明无云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司徒嘉,你若是想她好起来便跟我说实话!”
“我不觉得她现在有什么不好,她现在比以前快乐,不必去想你跟瑾烁,她自在得很。”
明无云忽的站起来,拔剑将司徒逼到墙上,“她刚才迷糊间,说她恨董惊定,她既是恨他,说明他也做过伤害小水的事,怎能凭他现在对小水好,便帮小水定了姻缘?”司徒依旧闭口不言。“倘若她现在不记得董惊定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待日后想起来,你就不怕她纠结至死?”
“够了!这些事情强求不得!殿下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妻儿吧。”
“妻儿?是,我跟瑾烁的事没办法抹杀,但…”明无云放低了语气,放下了剑,“但是我爱她啊…”他慢慢走回床前,坐在床沿,抚着她的脸,“我以为,她会一箭射死我,可是我没死,董问隐将一个南夏士兵鞭尸至面目全非,然后曝尸三日,唯有那尸身上的箭在昭告天下那是明无云!我被囚在西辽大牢,我日日听到你的笛声,却无法给你传递消息,你说她也在牢里,你说她在牢里受尽折磨,我何尝不是?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我居然活过来了,哈哈哈,董问隐却告诉我小水从城墙上摔下来当场身亡!”
司徒嘉从没听明无云提起过这一段,看着他的神情,也微微动容。
“他们启程回京,松散的看管出乎我的意料,但小水跟我说过,董问隐为人谨慎,怎么会被我这么轻易逃出来?想了很久,莫不是故意放我出来的?我逃出来后听闻明无缺已经登位,瑾烁也被他收入宫中,我明白靠我一个人是不可能挽回的,再加上一直听说西辽的‘瑾烁公主’被俘,已经被赐给董惊定了!我便抱着希望,一路寻到望京,但愿那是小水…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
“她是还活着,过得很好,水灯节那晚,我在路上又看到她了,那么美,跟当年一样,穿着纯白色的衣裳,画了水蓝色的花钿,笑得那么开心,我应该要替她感到高兴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那么疼呢?”明无云低头看了看睡得安稳的小水,脸上红扑扑的,酒晕把她的气色映衬得更好,“躲在巷子里喝酒,想着醒来便离开这伤心地吧,你说,是不是缘分呢?醒来我居然还能看见她,但是,她却早已忘了我!”
司徒苦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没有忘记跟尘风小时候的美好,却唯独忘却了这些年的苦涩,为何不让她好好地活在当下?”
“是啊…若是她失忆后遇到的人是我而不是董惊定,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错过便错过了,让她想起那些过往,不见得是什么好事,现在的她我看挺好。”司徒走到窗前,看着楼下宾客散尽,拿起笛子,吹响了明无云大婚前,她在春岚宫哼的那曲《梅花三弄》。
明无云怎么会忘了这歌,她那天在雪地里边唱边跳,“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温柔地一笑,“是吗,小水,你我可曾到生死相许的地步?”
翌日,阳光微微透进窗户。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小水像撞邪一般从床上蹦起来,呼出来的气满是酒味,再看看周围,红罗暖帐,回想起昨夜,莫不是跟那什么安公子有了一夜欢愉?一想到这里,赶紧下床寻人,一开门,却跟明无云撞了个满怀,好像被雷击中一样,小水盯着眼前的人,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怎么老是这样,起来就不会自己穿好衣服吗?”明无云皱着眉头帮她把衣领弄好,又轻轻将她的头发都拨到后头。
“你怎么了?”明无云见小水还是一动不动的,不禁担心起来,莫非还在生气?
小水被他一摇,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将呼吸缓了缓,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就要月兑他的衣服。明无云被小水举动一吓,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衣襟被她狠狠扯开,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终于,找到了,左胸口的箭伤。
她颤抖着将手指覆在伤疤上,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疼吗…”
明无云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抓着,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听着怀里的她慢慢地哭出声响,他的眼睛也微微湿润。轻拍着她的背,“莫要哭了,不疼…”
女人都是如此,男人越说别哭,越是哭得厉害,手指甲深深掐到他的背上,泪水弄湿了他的胸膛,“无云…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也是,小水,不要哭。”明无云小心翼翼推开她,帮她拭去了泪水,在她眼角温柔一吻,便抱住她的腰,举得高高的,在房间转了几个圈,“哈哈哈,江小水,我好快活,你记得我了,你总算记得我了!”
“咯咯咯,无云,放我下来,头好晕的。”
“酒还没醒吗?”
“咳咳。”小水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咳嗽声,一回头,果然是司徒嘉。
“司徒,你来啦!”小水脸一红,放开了明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