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间心灵的对话,有时侯不需要借助于语言。
酒不醉人,人自醉。关馨喝醉了。赵天明和关馨喝过很多次酒,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喝醉。她闭着眼睛斜靠在赵天明的身上,嘴巴不停地嘟哝着,还要和赵天明干杯。赵天明抱着她,他感到她周身软绵绵的,好像没有骨头支撑。酒醉的人体重格外重,赵天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座位上扶了起来。文静也过来帮忙,他们把关馨搀扶到车的后座上,文静坐在她身边扶着她。此刻关馨的脸庞已经失去了青春的血色,像一张白纸一样。关馨是一个理想化、一个对生活充满无尽热情的很情绪化的女孩。所有喜怒哀乐都会毫无遮掩地写在她青春的脸上。赵天明和她在一起,那颗沧桑灰暗的心中常常会再次燃起青春之火,使他敢于挑战现实,敢于在这个幽黑迷乱年代张显一颗真诚之心。
这个世界中假的东西太多了,而且越来越多。一切都被包装过,包括人、物、乃至情感和人心。你很难辨别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就像一个去做了整容手术之后的女人,或者是一个做了变性手术之后的男人。所有被改变的一切,成了她(他)自己,你已经很难分清假和真之间的界线。看看那些当红的明星吧,结了婚却要把老婆孩子藏着、掖着,发了疯一般地找情人,养情妇,表面上却又要装孙子、立牌坊、挂羊头卖狗肉。
多年来赵天明一直生活在约定俗成圈套中,每天戴着假面具,遮遮盖盖,躲躲闪闪。像个小丑一样,在人生的舞台上跳来跳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干着事与愿违的事。他似乎是生活在工作中,而不是工作在生活中。他在压抑氛围中挣扎,精神苦闷迷茫,总有一种被*的感觉。他厌恶做作,憎恨伪装,希望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于世人面前,哪怕那真实面目是奇丑无比,不堪入目。他的体内充满了不满情绪和反叛精神,他社会不满,对自己也不满,他想对自己反叛。他一直从事金属业务,他感到自己已经从到灵魂被这个糜烂的世界腐蚀得锈迹斑斑,犹如一堆无人问津的破铜烂铁。他盼望有一天能够从新回炉,炼制成一块好钢。从某种意义上讲,关馨使他重新振作,重拾勇气,重新找回了自找。
他喜欢或者说羡慕关馨的人生:自我、真实、简单、透明。人生倘若真是一场梦,她也只想做一个素色的梦。不想在绚丽的梦境中迷醉,丧失自我;人生倘若真的是一场戏,她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的角色,不想在角色的变换中泯灭了自己内心的追求。
其实人生的一大半时光,都是自己在骗自己。许多事,经历了大半生后才会明白,或者受了伤害之后才明白。但明白之后,一切已经晚了。时光流逝,永不再回,人生毕竟是单程旅行,没有回头路可走。关馨心地善良,性格耿直、好强,她敢爱敢恨,惊世骇俗。她的内心热烈,外表冷傲(在男人面前)。她聪颖睿智,有很高的文学天赋,不仅画话得好,歌也唱的很好。
一次赵天明和关馨一起K歌,闲谈中他们谈到了婚姻、家庭。赵天明问关馨:很多女孩认为男人送给女人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婚姻,你怎么想?关馨不加思索地回答:我不在乎什么婚姻,我只在乎真爱,我宁愿在轰轰烈烈的爱情中逝去,也不愿在虚伪的婚姻中苟延。
其实,无论男女,人们实际想拥有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你可以在那里彻底释放心情,充分展示自我。家是一个极其奇妙的地方,你在外面累了,可以回到家休息。你在外面伤了,可以回到家疗伤。你在外面厌倦了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日子,你可以回到家里*,赤身*。家是你的天地,在那里你是皇帝,你是女王。工作是艰辛的,政治是肮脏的,商业是卑鄙的,家是最后的一块净土。赵天明想要的是“一廉花影香飘地,竹篱苇舍自清闲”的那种闲云野鹤式的简单、快乐生活。不需要冥思苦想,不需要周密的逻辑,不需要废寝忘食,不需要强颜作笑,更不需要出卖良心。他太累了,他想去梦中的香格里拉。赵天明还清楚地记得关馨那天唱的那首好象是王菲的歌: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任性地沉醉/我并不在乎,这是错还是对/就算是深陷,我不顾一切/就算是执迷,我也执迷不悔/别说我应该放弃,应该睁开眼/我用我的心,去看去感觉/你并不是我,又怎么了解/我不是你们想的如此完美/我承认有时也会辩不清真伪/并非我不愿意走出迷堆/只是这一次,这次是自己而不是谁/要我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就算痛苦,就算是泪/也是属于我的伤悲/我还能用谁的心去体会/真真切切地感受周围/就算是疲倦,就算是累/也只能执迷而不悔。
生活就是要真真切切,执迷而不悔。据说众鸟在接受三昧真火洗礼时,意志不坚者变成了烧鸡、烧鸭、烧雁或者烧其它。而承受住烈火的炙烤,坚持理想信念的,则升格做了凤凰,这便是凤凰涅盘的故事。
赵天明隐隐约约感到关馨今天异常兴奋,甜蜜的脸蛋上也多了几分平常难以见到温柔。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赵天明望着昏睡中的关馨心里不禁感叹,多好的人生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最大的忧虑也无非是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即使犯了错,也是美丽的错误。在赵天明的眼中关馨好似一个活在梦中的女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仙子。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光,跟现在的年轻人相比,简直就是个傻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