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调来以后,因为家属院儿没有房子,我们俩仍然住在内四科集体宿舍。
这一天,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周敬上班仍未回来。虽然我每天自学英语都到十一点以后,可周敬到十一点不回来还是不多见的。她不回来,我有些不安。我想,大概是内一科来危重病人了吧,因为抢救危重病人回不来。
我正不安地等待,吱呀一声,周敬推门回来了。我埋怨她:“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面带喜色,显出一副神秘的神态:“你猜猜吧,好事儿。”
“什么好事儿,还不是重症病人月兑离危险了。不然你不会这么高兴。”
“不对,我告诉你吧,我写交班记录呢!明天我就不上班了!”
“不上班了,为什么?派你到军医大学进修去?”
“不是!我们的李兆训主任安排我休假,叫我到天津看咱们翠翠去!”说完,她格格地笑了。
我说:“人们都说李主任利害,怕他。想不到他的心这么细,主动让你休假看孩子。”
一提到李主任,周敬感到自豪。她伸了伸大拇指,说:“我们李主任就是行。我就佩服这样的人,严师出高徒嘛!严得有道理。”
我说:“听人们说,他查房的时候提问下级医生有关病人的病情和化验数据时,如果你答不上来或者答错了,他一点面子也不留,当着病人的面儿劈头盖脑地撸你一顿。医生们吓得跟猫儿似的。”
“你说的一点儿不假。”周敬说,“前几天我们科有位实习医生病历没写好,简单了一些。李主任看了以后,当着病人的面,噌噌就把病历撕了,往实习医生身上一摔,重写!吓得在场的医生们谁都不敢吭气儿。”
“人家严是严,可技术上有一套,在全院来说,在整个军区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人们都说太行陆军医院有两根顶梁柱子,一个是你们科的李主任李兆训,一个是病理科的主任李常荣。你们科的李主任原先是国民党部队的一位老专家,1947年被咱们俘虏过来留在咱们医院的。”
周敬说:“别看人家是解放兵,处处严格要求自己,学习毛主席著作可认真哩!听说他向党支部递交了申请书,党支部正培养他入党呢!”
“李主任就是不错,别看脾气坏,在全院威信可高呢!”我进一步问周敬,“你到内科上班快一年了,写入党申请书了吗?”
“没有。我觉得来的时间还不长,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说。喂,我跟你说,明天我就到天津看闺女去了。我想在天津买辆自行车,你说行吗?”
“当然行啦!我同意。”
“不过,我不会骑。买回来你得教我。”
“没问题,你买吧!买了回来我教你。”
“好吧,别说了,睡觉!”
从天津回来不几天,周敬上月复痛的毛病又犯了,痛得翻身打滚,没法,只好住医院了。住院期间经过详细检查,最后确诊胆道感染、胆石症。诊断明确了,她为了及时工作争取早日入党,住了几天院。疼痛消失了,没动手术就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