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林苑归来已是深夜,他命南木将我送回寝宫。
虽嘴上称,我们姐弟二人多年不见,心底却是为试探我,一声叹息,却并不愿多做解释,于是假借夜深后宫妃嫔不得私自会见男士为借口,委婉拒绝。
这时,他阴沉的脸上才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我本执意要独自回宫,无奈他又改变了初衷,要放弃别行的计划,要执意送我,盛情难却,也只得从了他。
穿过漫长而清冷的永巷,心却寂静的荒芜。
虽与他同乘一顶车撵,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尽管我与他同床共枕已近一个年头,他竟然如此怀疑与我,难道有一天他连我月复中的骨肉也要怀疑是别人的吗?
“怎么,忽然愁眉苦脸的。”他一手揽着我的肩,一手握着我冰凉的手心,柔声细语道,我紧抿的嘴角,苦涩的翘了翘,摇摇头,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没什么”
车撵在桂宫的殿外,缓缓停下,翠儿早已望穿了眼底,在门外焦急的等待,见我同一起回来,急忙躬身行礼“奴婢见过陛下”。他慵懒的抬抬手臂,示意道“起来吧。”
翠儿急忙起身,从他的手心接过我冰凉的手臂,惊讶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手为何这般凉的骇人。”我急忙瞪了她一眼,翠儿见状,会意的低下了头。
他欲随我一同步入寝宫,不料我却忽然转身,温婉的道“臣妾恭送陛下,谢陛下抬爱,不辞劳苦送臣妾回宫,臣妾感激不尽。”
“子夫——”他伸手欲搀我,满脸欲言未尽的不快,我笑笑,微劝道“陛下忙了一天,一定很累,这么晚了,椒房殿的灯一定还为陛下亮着。”
他见我没有半点挽留的余地,也不再自讨没趣,一头转进车撵内,朝皇后的寝宫驰骋而去,也许他是可以做给我看的,也许他真的要去哪里,鼻子一酸,忍不住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抬眸,却见婉月不知何时已立在门前,久久的望着驶去的背影。
我急忙拭去脸上的泪痕,小心的收藏着心底的委屈,换做满脸的灿烂,上前挽着她的手,笑言道“妹妹可算把姐姐给盼来了,这下必是不肯再放你走了,等孩子一出世,我便让她认你做干娘。”
婉月抿嘴一笑,从哪渐行渐远的车撵上缓缓收回飘离的思绪,捏着我微微发福的脸蛋,逗趣道“世人那有你这么霸道的人,不但要必我做干娘,还要逼我同你老死在这深宫,还不如一把刀把我的脑袋砍了痛快呢。”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冲翠儿喊道“翠儿去把水果刀来,既然姐姐这么不情愿入宫陪我,那索性满足了她的心愿作罢。”翠儿在殿内应声,果真取来一把,那刀刃明晃晃的,仿佛刚从砂石上磨过一般。
婉月一惊,不依道“区区一把杀鸡刀,也能了解了我?”我一撅嘴,狐疑的转动着眼珠,向翠儿问道“杀鸡也需宰牛刀?”翠儿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婉月忽然醒悟,嗔道“我有你形容的那么渺小吗?”
我曲了曲身子,笑道“姐姐说的是”然后探着身子,向殿外望去,疑惑道“只是这深宫之中,不仅地方大,风也大,妹妹在想,万一那天,姐姐被那风吹到别的什么地方,那可怎么办啊?到时候,南木哥哥问我讨媳妇,我定是找不到同姐姐一模一样的。”于是我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婉月闻声,再也按耐不住,捧月复大笑起来,翠儿摇摇头,旋即转身步入殿内,忙碌别的事情去,婉月见四下无人,随即又拉着我,径直走进内殿的屏风后,小声问道“你见到南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