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后沉吟片刻,笑道“我大汉本就以仁孝治天下,再过几个月,子夫就要临盆,按我朝历法规制,胎满六个月,即可宣家人入宫陪侍,老身也听说子夫年幼便丧失父母,既然尚有其他亲人在世,哀家自然准奏。”
太后隐隐察觉到一些异样的气氛在殿内盘旋,略有些不安的望向我,却并不参合其中。我抬眸望着他冷峻的脸庞,一时却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一面安排我身边的人入宫,一面更名改姓为我部署,为何却在这时不做言表。
王美人见我满脸的茫然,索性挑衅道“姐姐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入宫与亲人团聚,那可是后宫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皇太后即已恩准,姐姐为何面有所难?”
他推推我,示意我不要声张,于是在翠儿的搀扶下,我跪在毛茸茸的波斯地毯上,行礼谢恩道“臣妾谢皇太后体恤之恩,只是因一时惊喜过头,而有些失态,望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笑笑,示意我起身,道“为皇家繁衍子嗣,是大事,以后这跪地的大礼就免了吧,小心伤到胎儿”一提到孩子,老太后脸上便洋溢起无尽的的欢喜,顿了顿,接着道“终日在这深宫之中,对家人有思念之情是在所难免的,哀家不怪你,既然你身体不舒服,就到偏殿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正宴开始,再命人只会你一声”
我急忙跪在地上,谢恩道“臣妾谢老太后恩宠。”
她挥挥手,慈祥的声音落入我的耳边“去吧,去吧。”
翠儿搀着我姗姗离去,身后传来众藩王对老太后仁孝之德的一片称赞和吹嘘,微微侧首,只见上官明月,依着河间王身侧入座,与刘德眉来眼去,好不恩爱,危险的时刻躲过了,只是不知见到此情此景,他的心底会作何感想。
昔日的情人此时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弟弟的妻子,当她捧起那酒盏向他恭贺时,他的心会不会痛,会不会想到那个未出世而就夭折在母亲月复中的孩子,难道真的是他下的手吗?虎毒不食子,这是我永远都无法相信的事。
记得他听到孩子二字,脸上明明是写着无尽的错愕和惊讶,为何明月却一口咬定是他下的手,难道在平阳侯府也有皇后的眼线?还是皇后在借刀杀人,我猛然想起,韩御医的话“胎儿有异动,并不像是全受外界力量所导致,而是有人在陛下的身上做了手脚,在龙涎香中混了名贵的麝香,极不易察觉。”
心底一怔,原来是她。
“明慧——”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当我渐渐开始熟悉了这个虚假的身份时,却忽然开始陌生真实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穿过九曲廊桥通向湖岸,猛然抬头,对上南木的那双乌黑的双眸,心底却有一种无言以表的酸涩。
这里距离菊湖云影殿并不远,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皇上故意秘密为我部署,并隐忍不发,他日虽能一举揭穿那些与我敌对之人的阴谋,却一样无法摆月兑欺君之罪,得罪了老太后我一样是死罪。
我已深陷囹囵,何必要牵连无辜,于是急切的欲转身离去,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臂,满脸的沧桑与酸涩爬满了黝黑的脸颊,哀求道“不要走——”
我怔怔的望着他,心底有无限的不忍,然而后宫妃嫔是不能与其他男人私会,否则当以婬乱后宫的罪名诛灭九族,我怎么能忍心他背上如此不堪的骂名,于是用力推开他的手臂,摇摇头,无奈道“我已是笼中之鸟,你还是快快离开吧,这里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