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美人听旨!”
春公公缓缓打开圣旨,幽幽的念叨,仿佛每一个字都是刻意念给皇后听,皇后脸色巨变,一声美人的称谓,几乎让她傻了眼,西汉的后宫嫔妃共分为十个等级,美人居第六位,这样的恩宠怎么能不令她瞠目结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许美人品德贤淑,端庄稳重,堪称后宫之典范,今特赐函德殿,长居,钦赐!”春公公言毕,皇后的脸色已难看至极,来不及待到珠儿谢恩完毕,已愤愤不平的离去。
函德殿是建章宫三十六苑其中的一座,与未央宫的椒房殿隔衙相望,珠儿的册封似乎就是冲着皇后而来,品德贤淑,端庄稳重,那仿佛一根根毒针刺在皇后的心房,她怎么能不急,如此这般匆匆的离去,定会寻老太后诉苦去。
如此风口浪尖上,一国之后草菅人命,东宫老太后纵使百般宠爱,又将如何维护她嫡亲的外孙女,然而结局又能如何?只怕这宫中权势根生蒂固,我唯一能赢得的,只有他,也是我唯一可以拿来下赌的筹码。
珠儿这般冒死为我,也算是值了,即使得不到他的心,至少还有个名分,她本是老太后面前最得脸的侍女,因皇上的缘故才获罪至此,不到与皇上撕破脸的时候,老太后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奴婢而掀起腥风血雨。
但是若由她在老太后面前为皇上作证,纵然皇后再嚣张跋扈,也必然有所收敛,而他的这道圣旨,不但稳住了老太后的心,还可以从中为我周全,想到此处,心中已不甚感激。
“姑娘辛苦了。”春公公将一只木匣子递给我“是陛下让老奴转交给姑娘的,他说您见了这个定会欢喜。”我接过匣子,缓缓打开,心底一颤,满脸的惊喜,是婉月的梅花寒露香粉,除了淳儿,南木,婉月便是我最牵挂的人。
他这般费心,必是传信我婉月过的很好,如他所想,我确实安心了不少,然而那玲珑阁那夜的促膝长谈,我一直犹忆耳畔,她说过,再见到此香,便是我登封绝顶之日。
然而前途坎坷,就算她拼了命护我,我也无多少胜算,在这深宫之中,权势、地位、荣耀、金钱,都不过瞬息的过眼云烟,稍有差池,随时都会烟消云散,魂飞湮灭,死无葬身之地。
“谢谢您,春公公。”我仔细合上匣子,感激道,春公公长须一口气,笑道“姑娘客气了,杂家有预感,过了今日,您就不必在这永巷之中受苦。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姑娘又逃过一劫,必是命中有贵人相助。”
“春公公吉言,奴婢已无其他奢望,只求日日焚香许愿,愿菩萨保佑陛下能够蒸蒸日上,早日实现自己的宏伟大业。”我虔诚的祝愿道,春公公欢喜道“杂家定将姑娘的话转言圣上”
转身目视滚滚热泪的珠儿,如今她已是美人,礼节总是少不了的,我刚欲屈膝,她一个箭步将我搀住“姐姐这是要与我生分吗?”我摇摇头,与她真诚的双眸对视片刻,笑道“妹妹现在已贵为美人,礼数总是不可少的”我固执己见,硬生生的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念道“奴婢卫子夫叩见美人,吉祥如意,万事畅顺。”
言毕,綄衣局众人跟着呼啦啦的跪倒一片,诚心的,违心的,无一人敢怠慢,那日日为难我们的惠芝姑姑此时早已脸色苍白如纸,身抖如筛糠般跪在那里,不敢抬头,珠儿立刻明白了我的用意。
“来人,惠芝姑姑累了,带她去休息休息,顺便把綄衣局最好的饭菜端来效劳效劳姑姑。”珠儿的声音铿锵有力,虽字字念着是要款待姑姑,然而听起来却别有另一番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