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心者,子夫也。”他刚刚还阴晴不定的脸上,顿时洋溢出捉弄的欢笑,我心底一沉,才慌觉是他设的局,于是故意别过身子,佯作恼怒不去理会。
“你知道吗?女乃女乃当时并没用怪罪朕”他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小家子气,琥珀色的眼底燃起丝丝畅快和骄傲,如讲故事般一句句将她们谈话的内容讲与我听,我只做沉默,静静的聆听着他的心声。
“女乃女乃只问一句“皇上准备如何处置此事?”我扑哧一笑,慵懒的反问道“女乃女乃觉得孙儿该做如何处置?”女乃女乃只顾喂那几只蝈蝈,并没有说什么,于是朕说“这天下本来都是我咱们刘家的,不如昭告天下,化作皇室的地盘,朕在自家院子里折腾,他们总不能再说什么吧?”女乃女乃一听乐了,我接着道“孙儿觉得男人应该叱咤在战场之上,不如收为己用,做了孙儿的上林苑,养养病,驯驯马,磨练一下孙儿的气势,女乃女乃觉得如何”女乃女乃一挥手,便并没有做反对的意思。”
鼻子一阵酸楚,心中纵有不忍,也不舍得在此时难为,终日的无奈和局促,竟难为他有这般的胸襟,化作茶余饭后的趣事来安慰自己,并细细说与我分享。他小心的从身后试探我道“还在生朕的气吗?”
我转身,伸手抚展他紧锁的眉头,摇摇头,笑着说“臣妾何时有生陛下的气,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欢喜还来不及。”
他沉沉的身子压来,道“还说没有生气,这言语之间分明是怪朕冷落了你,难不成你要朕的孩儿一生下来就怪朕这个父亲不负责任吗?”他伸手覆上我日渐隆起的小月复,我忍不住被他逗乐,扑哧笑出了声,反驳道“只怕我们的孩儿生下来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他父王的雄韬伟略,明明是自己弄坏了百姓的天地,摇身一变,竟成了自家庭院,如此睿智胆识,世间也只有他父王一人有。”
“恩?”他声音一沉,似有几分寻我报复我的意思,将我探入我的衣襟,“朕怎么听不出夫人这话,是在夸朕呢?还是在损朕呢?”手心一缩,身上的痒痒便悠然而起,知道他在使坏,却控制不住,悬些笑颤了腰,急忙求饶道“臣妾再也不敢了,陛下快松手,我们的孩儿在肚子里抗议了,呃——呵呵——快,快松手。”
月色浓浓,竟然不知何时多日的阴雨绵绵已悄然停息,只闻屋檐下滴滴答答,集雨从瓦檐上滑落下来,敲着地面青砖的声响。
他倚着床榻坐起,似乎同我一般并无睡意。
我靠在他的臂弯之上,伸手揽住他的腰,柔声道“今日是十五,不是该到皇后那边去嘛?怎么忽然想到臣妾这里?切不可因为臣妾乱了这后宫的规矩。”本来是要将石容花怀孕之事,告诉他,让他欢喜一下,然而抬眸之际,竟见他满眼的血丝,心中便有些不忍再烦他,怀孕本是高兴之事,按理,马上又逢中秋,晋级封赏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仔细想想,说出来也未必能欢喜的出来。
“本来是要去的,心底总是牵挂着你,所以便想过来陪陪你。”他将暖暖的棉被将我紧紧包裹,柔柔的细语如一缕缕月光落在我的心上,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已是许久不曾这般甜蜜,居然这般轻而易举的坠入他的关切之中。
一夜相拥无眠,仿佛彼此在一起的时间是这般的来之不易,生怕一觉醒来,他便从我的眼前消失,怀揣这沉重的包袱,穿梭在政治与女人之间,将我无声的遗忘,那时,我害怕极了天亮。